阮大铖換了衣裝,悄奔南京。路遇一仆,才知:“都城百姓先到牢裡捧出假太子來,入西華門至武英殿,取戲箱裡翊善冠戴在頭上,就在殿登極,群呼萬歲。隨即有七八千人,先搶了馬老爺西華門公署,次搶了雞鵝巷馬大爺都督公署,又搶了北門橋馬老爺私宅。搶完了三處,就分頭搶楊維垣老爺家、陳盟老爺家、阮老爺家。惟阮老爺家搶得暴虐,二十四房小奶奶都被搶去了。小的們亦是空身逃出,並冇私毫。老爺不成歸去,歸去定遭百姓殛斃。”說罷大哭起來。阮大铖也哭了一場。隻得回身趕朱、方二人,也往杭州避禍。不在話下。
你也休噦唕,我也不放刁,黃得功刎了明無靠。劫糧的劉孔昭海中逃,賣君的劉良佐千秋笑。權奸自古少忠臣,傍州例請君瞧,也須曉得。
次日,遣京營兵二百名,渡江迎黃得功移守阪子磯。本身到清議堂傳令,請百官議事。隻張捷、楊維垣等三四人,其他竟不赴請,馬士英大怒罷歸。
四月二十六日,弘光召對,向群臣問:“遷都如何?”禮部尚書錢謙益極言:“戍守江乾得人,天然無虞。此時遷都非便。”馬士英請調黔兵入衛,辦走貴陽,萬無一失。吳希哲等力諫不聽。是日黔兵一千二百人入城,傳令住雞鳴山,僧房儘被占住,僧眾逐出,不準帶一毫物件出來。每夜撥二百名,守本身私宅。
你也休囉唕,我也莫放刁,弘光走了咱誰靠?廣德州城破不相饒,馬丞相夜奔安吉道。方總兵兵馬亂紛繁,咱馬兵隨後也倉猝到。
且說十一日拂曉時候,禮部尚書錢謙益不見動靜,特往馬士英家問個動靜。門庭紛繁嚷嚷了一會,忽見馬士英將帽快鞋上馬衣,從內裡出來。也不作揖,向錢尚書拱拱手道:“驚奇!驚奇!我有老母,不得隨君就義。且走回籍去再處。”上馬竟去。隨後婦女三四十人,皆頓時裝束,仆人一百餘人,都是戎裝,其子總兵馬錫押在後邊。一隊隊的馬打從孝陵衛,喚了守陵的黔兵,把她母親裝了太後,不知往那裡去。
馬士英坐在虎林書院,有一秀才沈乘獻策,要屯兵三千在北新關北新橋口,以禦北兵。馬士英在京與他瞭解,見他身材宏偉,群情風生,就準行了,委他去相驗地處,並分撥民家,每家大的養三四丁,小的養一二丁。沈乘得了他的令,來見督關主事鄭正學,說馬閣部的主張。主事不敢怠慢,留沈乘小飲。衙役紛繁的傳說出來,有出尖的百姓亂嚷起來道:“馬閣老壞了國度,今又來害我百姓人家。沈秀才聽他教唆,不如先打殺了他,也免了養兵的苦。”等至申牌時候,沈乘搖扭捏擺,打從關署出來,世人攔住了問道:“沈相公,但是要我們養兵?”沈乘道:“馬老爺主張,與我何乾?”世人道:“打,打,打!打死了你,免我們百姓受累刻苦。”一傳十,十傳百,瞬息間聚了五六百人。都擁在北新橋,重新橋打起,拖拖拽拽,直打到西橋——是沈乘住處。頭翻開了,眼打出了,腰打折了,腿打斷了,竟成了個肉醬。世人才一鬨都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