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已經曉得,在吉藏“二諦義”中,到了第三層次,的確無可言說。在第三層次,也就冇有落入言筌的傷害。但是道生說到佛性時,他幾近落入言筌,因為他把它說成了“心”,他給人一種印象:定義的限定還能夠加上於它。在這方麵,他是受了《涅槃經》的影響;《涅槃經》很誇大佛性,以是他靠近性宗(“宇宙的心”宗)。
道生提出的實際中,另有“頓悟成佛”義,原文亦失傳,謝靈運(433年卒)的《辯宗論》闡述了道生此義。頓悟成佛的實際,與漸修成佛的實際相對峙。後者以為,隻要通過慢慢堆集學習和修行,即通過積學,才氣成佛。道生、謝靈運都不否定積學的首要性,但是他們以為,積學的工夫非論多麼大,也隻是一種籌辦工夫,積學的本身並不敷以令人成佛。成佛是一刹時的活動,就像是躍過鴻溝。要麼是一躍勝利,達到此岸,頃刻之間完整成佛;要麼是一躍而失利,仍然是本來的凡夫俗子。其間冇有中間的步調。
由此可見,在道生期間,已經為禪宗做了實際背景的籌辦,鄙人一章便知其詳。但是禪宗的大師們,仍然需求在這個背景上,把本章所講的各項實際,歸入他們的高浮雕當中。
公元5世紀,在中國的佛教此宗大師之一是鳩摩羅什。他是印度人,出世的國度則在今新疆。他於401年到長安(今陝西省西安),在此定居,直到413年去世。在這十三年中,他將很多佛經譯為漢文,教了很多弟子,此中有些人很著名,很有影響。這一章隻講他的兩個弟子:僧肇和道生。
在以上所說的實際中,也能夠發明幾百年後的新儒家的抽芽。道生的人皆能夠成佛的實際,使我們想起孟子所說的“人皆可覺得堯舜”(《孟子·告子下》)。孟子也說:“儘其心者,知其性也。知其性,則知天矣。”(《孟子·經心上》)但是孟子所說的“心”、“性”,都是心機的,不是形上學的。沿著道生的實際所提示的線路,賜與心、性以形上學的解釋,就達到了新儒家。
僧肇的實際,詳細化了第二層次的二諦。在這個層次上,說萬物是有是靜,說萬物是無是動,都是俗諦。說萬物非有非無,非動非靜,是真諦。
道生另有一個實際,主張“統統眾生,莫不是佛,亦皆涅槃”(《法華經疏》),即每個有感受的生物都有佛性,或宇宙的心。他的關於這個題目的論文也失傳了,他這方麵的觀點還散見於幾部佛經的註疏裡。從這些註疏看來,他以為眾生都有佛性,隻是不熟諳本身有佛性。這就是“無明”。這類“無明”使之墮入存亡循環。是以他必須起首熟諳到他有佛性,佛性是他賦性內裡本有的,然後通過學習和修行,本身“見”本身的佛性。這個“見”便是頓悟,因為佛性不成分,他隻能見其全部,或是毫無所見。如許的“見”也就意味著與佛性同一,因為佛性不是能夠從內裡瞥見的東西。這個意義就是道生所說的“返迷歸極,歸極得本”(《涅槃經集解》卷一)。得本的狀況,就是涅槃的狀況。
慧皎還奉告我們,道生曾說:“夫象以儘意,對勁則象忘;言以詮理,入理則言息。……若忘筌取魚,始可與言道矣。”(《高僧傳》卷七)這也就是《莊子》說的:“筌者以是在魚,得魚而忘筌;蹄者以是在兔,得兔而忘蹄。”(《莊子·外物》)中國哲學的傳統,把用詞叫做“言筌”。遵循這個傳統,最好的言說是“不落言筌”的言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