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圍在病榻前, 王氏憂愁重重, 木著臉, 雙目紅腫，卻毫無淚意。

郭弘磊扭頭看著老婆。

“這倒是。煜兒一個小孩子，被嚇得甚麼似的。”王氏不放心孫子，號召長媳道：“既如此，巧珍，走，我們瞧瞧煜兒去。”

不止小桃，影象中另有娟兒、碧月。

郭弘磊全神灌輸地燒紙，沉浸在哀傷中，不成自拔。

天然是服侍二公子了。

“這……”

郭弘磊不同意地朝母親使眼色，仍對峙道：“姐姐定是因為行動不便纔來遲了，或許稍後就到。您先歇著，孩兒請嶽父去書房與親戚們籌議幾件事。”

“父親！”

郭弘磊歎了口氣，“天生的，阿哲那病隨了他姨娘。”

“娘！三哥身材不好，已病倒半個月了，他又不是用心躲著的。”郭弘軒是嫡季子，從不怕親孃。

“哦？哦。”靖陽侯黯然閉目。

明眼人都看得出來，靖陽侯光陰無多了, 乃至已是垂死之際, 但誰也不敢透露非常。

夜間，聽鬆樓靈堂內多了一口棺材。

靖陽侯梗著脖子喘了喘，看向薑世森，歉意說：“親家，真是對不住，你家大女人昨日剛進門，冇享半點兒福，卻要跟著弘磊刻苦了。”

靖陽侯慈眉善目，馴良叮囑：“委曲你了，眼下事已成定局，望你和弘磊好好過日子，切勿再做傻事。”

郭弘磊讚美地瞥了一眼老婆。

郭弘磊眼神微變，卻麵不改色，恭謹答：“姐姐身懷六甲，出行不便——”

“二公子，”小桃趁機碎步靠近，抿抿嘴，柔聲轉告：“少夫人問您、可用過晚餐了？”

“咳咳咳——咳咳！”

“唉。”王氏心力交瘁，揮了揮手，怠倦道：“侯爺臨終叫你當家，這些事兒，娘實在冇精力管了，你和親戚籌議著辦吧。”

薑世森仍未拜彆，左手揹著，右手撚鬚，如有所思。父女近在天涯，薑玉姝餘光不時飄向父親，心機悄轉。

薑玉姝正獵奇揣摩“阿哲”是誰時，婆婆王氏勃然變色，鬱懣詰責：“事到現在，侯爺仍指責我？耀兒那不爭氣的孽障還在聽鬆樓躺著呢，您若非常氣不過，我去打他一頓，如何？”

這三個，是淺顯丫環？還是通房丫環？

這時，送完客的郭弘磊返回，遙見老婆侍立母切身邊，而母親麵有怒容。再一掃，又見體弱多病的三弟跪著燒紙，幾次抬袖拭淚。

“好，這就好。”靖陽侯欣喜點頭。

豈料，絕望透頂的王氏打斷道：“嫁出去的女兒，真真成了潑出去的水！我們暢旺時，馮家每天上趕著靠近，千求萬求地娶了慧蘭；可我們一式微，半子立馬冇影兒了，連女兒也躲了！”

長媳王巧珍麵無神采，涓滴不睬睬人，一疊一疊地往盆裡扔冥紙；薑玉姝見了，冷靜拿釺子挑散抖開。

病弱少年戰戰兢兢，大氣不敢喘。

郭弘軒懨懨應了個“哦”。

王氏餘怒未消，瞪視病歪歪的庶子，目光鋒利。

“回薑府去了，他明早要上朝。”郭弘磊擱筷，接過濕帕子擦了擦手，又接過茶漱了漱口，舉止安閒，習覺得常。

“我、我甚麼時候逃離了？”薑玉姝一頭霧水。

“慢著。”靖陽侯氣色灰敗，眼神卻逐步腐敗。

薑玉姝會心，快步上前，躊躇瞬息，學著丈夫跪在腳踏上，輕聲問：“您老有甚麼叮嚀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