扭結在一起的竹節不竭脫落，巨拳嘩啦裂解，散作漫天竹條。

翠綠與白玉交叉的身影超出土像，揮出凜冽清光，迎著巨拳而上，又如虛無之風，毫無生息的滲入巨拳。

竹節段段退色，由枯黑變作黑灰，再變成枯黃，收回劈劈啪啪的爆裂聲。

仲杳冷靜策畫著，再被少女一把擁進懷裡，固然隔著枝葉，但清爽的體香與溫熱柔韌的觸覺直擊心靈，令他滿足的低歎。

說話時已垂下了頭，像等候訊斷的罪犯。

半空中清光迸射，黑雲捲動，仲杳已看不清任何細節。

他在心靈中呼喊著，聚起統統力量，讓已被小草和竹枝覆滿的長劍再度裹上黃光。

這一次的目標不是土像，而是土像前麵，那升起清風之處。

四時彷彿頃刻眨眼即過，到了朝氣盎然的又一春。

對他而言，這類事情完整不值得介懷，並且這的確是太好了，是天作之合！

“我的母親是純粹的竹妖，我的父親……也有一半竹妖血緣。我們季家，曆代家主就暗中與竹妖聯婚，血脈早就人妖稠濁。”

“脫手！”

“阿杳，我是個妖怪。”

“怎會如此？”

仲杳的反應卻很奇特，先是楞了下，然後恍然大笑，笑得非常高興。

土像開端崩潰，最開端是腦袋，然後是手臂，最後兩腿散落，軀體摔在地上，碎做無數豐富但卻堅固，披髮著草木復甦的土塊。

黑竹巨拳僵在空中，魘怪的兩個頭又失了默契，各自呼喊。

“難怪啊……”

清光高文，小草在土像腳下緩慢放開，根根纖細而又瑩綠的竹枝升起，頂風伸展，飄搖不定。

“滿腦筋肮臟玩意，真是不端莊！”

仲杳摔在地上，神魂搖擺，一時隻想就此長眠。剛纔以地盤之身戰役，不但耗光了根土，神魂也疲累至極，一口土都再吃不下了。

稍稍讓他不測的是，季家竟然曆代都跟竹妖聯婚，不過這不挺好的嗎？

仲杳淡淡笑道：“誰讓你那麼蠢啊，老是害我一次又一次的救你，可誰讓我是仲杳，你是季小竹呢。”

“我算是……半人半妖，不，我的血脈，大半都是竹妖。”

太多的話塞在心中，一時說不出來，少女隻是傻傻笑著。

兩人視野齊平，看著那雙鳳目中奔騰翻卷的瑩瑩清光，仲杳衰弱的道：“真好，還覺得你有救了，你這個蠢女人。”

“我……有甚麼不對嗎？”

本來隻比他高小半個頭，現在快到大半個頭了。之前估計是七尺五寸，也就是一米七五，現在怕是又長了兩寸，差未幾一米八。而他還是七尺三寸，勉強到一米七。

他深深感慨著，難怪紫蘿跟小竹見麵就有了默契，本來是相互互換了都是妖怪出身的秘聞。

青竹靈種用在小竹身上，的確就是絕配。難怪小竹能這麼快規複，還兩劍就處理了魘怪。

唯有窈窕青竹，才氣培養這麼……令人入迷的美景。

季小竹紅唇微啟，想說話卻冇能出聲，待淚珠自臉頰滑落，她才展開光輝的笑容：“阿杳，你又救了我。我記起來了，七年前不是我救的你，是你救了我。”

這隻魘怪是她父母和族親鄉鄰的骨骸糅雜而成，說不定還殘留有魘化了的異魂，她一時不敢麵對，纔會在剛纔那麼巴望仲杳的慰籍。

就聽仲杳說：“竟然又長高了一些，你這是要去打籃球麼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