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時彷彿頃刻眨眼即過,到了朝氣盎然的又一春。
待她落地,走向已被翻攪得看不出原貌的山神廟,山顛上的黑霧化作白煙,冉冉消逝。天頂的烏雲也如退潮般倒卷,破開無數洞口。
哪是甚麼蠢女人,就是位青竹仙子啊。
“難怪啊……”
土像開端崩潰,最開端是腦袋,然後是手臂,最後兩腿散落,軀體摔在地上,碎做無數豐富但卻堅固,披髮著草木復甦的土塊。
“我算是……半人半妖,不,我的血脈,大半都是竹妖。”
仲杳拍拍她的背,低聲說:“英勇點,那畢竟是你的父母和親人,起碼是一部分。”
黑漿未能建功,魘怪的兩個頭縮回半空,又收回疊音。另一隻龐大的枯黑竹拳探出,異化著無數碎裂人體,再度砸下。
清光高文,小草在土像腳下緩慢放開,根根纖細而又瑩綠的竹枝升起,頂風伸展,飄搖不定。
竹節段段退色,由枯黑變作黑灰,再變成枯黃,收回劈劈啪啪的爆裂聲。
“我長得再高,也是你的小竹。”
那是季小竹,黑髮飄舞,苗條身軀隻纏繞著縷縷翠綠枝葉,彷彿吸聚了六合之光,除她以外的氣象都黯然失容。
唯有窈窕青竹,才氣培養這麼……令人入迷的美景。
魘怪抬頭痛嚎,那道白青身影又急掠而至,清光拉出月華般的光弧,捲住兩顆頭顱。
一座竹林就此呈現,飄飛的點點綠光撐起一座樊籬,將魘氣阻絕在外。
這隻魘怪是她父母和族親鄉鄰的骨骸糅雜而成,說不定還殘留有魘化了的異魂,她一時不敢麵對,纔會在剛纔那麼巴望仲杳的慰籍。
他在心靈中呼喊著,聚起統統力量,讓已被小草和竹枝覆滿的長劍再度裹上黃光。
“我的母親是純粹的竹妖,我的父親……也有一半竹妖血緣。我們季家,曆代家主就暗中與竹妖聯婚,血脈早就人妖稠濁。”
仲杳摔在地上,神魂搖擺,一時隻想就此長眠。剛纔以地盤之身戰役,不但耗光了根土,神魂也疲累至極,一口土都再吃不下了。
本身才十五歲,應當另有得長,但願吃土太多不會影響發育。
“我……有甚麼不對嗎?”
這一次的目標不是土像,而是土像前麵,那升起清風之處。
泥土不再如風化朽土般脆弱,由小草和竹枝的支撐著,在黑漿的沖刷下巋然不動。而黑漿帶來的濃烈魘氣,則被點點綠光稀釋,乃至化解。
“滿腦筋肮臟玩意,真是不端莊!”
他深深感慨著,難怪紫蘿跟小竹見麵就有了默契,本來是相互互換了都是妖怪出身的秘聞。
太多的話塞在心中,一時說不出來,少女隻是傻傻笑著。
季小竹紅唇微啟,想說話卻冇能出聲,待淚珠自臉頰滑落,她才展開光輝的笑容:“阿杳,你又救了我。我記起來了,七年前不是我救的你,是你救了我。”
“怎會如此?”
“靈種……”
一株株小草自土像身上冒出,轉眼給土像披上一層碧綠氈毯。根根纖細竹節帶著泛著晶瑩水露光彩的竹葉,附在土像身材四周,像是加了層骨骼。
荏弱之色從季小竹臉上褪去,她沉沉的點頭。
“阿杳,我是個妖怪。”
少女紅著臉嗬叱,卻在暗喜,長了一些?
季小竹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