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意等女眷被護在中間,獵戶們三三兩兩,從他們身側顛末時,離得比來的便是蘇定方與一眾扈從,鐘意目睹那行人同己方錯開,正待鬆一口氣,卻見落於最後那兩名獵戶突然回身,手中利斧橫劈!
厚厚一摞書稿,筆跡工緻,該是細心校訂過的,鐘意大略一翻,雖不精此道,卻也能猜出陸實究竟破鈔多少心血。
蘇定方蹙眉,道:“他們技藝不俗,該是銀州軍中妙手纔是,此時剛出城冇多久,有才氣在此設伏的,會是誰?他為甚麼要伏擊我們?陸實一個致仕小吏,有甚麼值得覬覦的?”
“能號令軍士截殺我們,那品德階想必不低,”蘇定方道:“他要農書,上交朝廷,又有甚麼好處?”
屋外陰雲再聚,用不了多久,怕又是一場驟雨,鐘意不敢久留,叫玉夏留了百兩金,起家告彆。
“女郎,”蘇定方卻道:“你太妄自陋劣了。”
“並冇有,”鐘意也笑了,輕撫朱騅脖頸,叫它放慢速率:“我覺得,能在史乘上留下印記,令厥後者瞻仰者有兩類,一是定國□□,立無雙偉業之人,如周公、召公,始皇、文帝之流,其二,便是生於黎庶,造福於民之人,如神農、李冰。這兩類人,實在都很值得尊敬。”
“本年這是如何了?”鐘意歎道:“雨水老是不斷,隻再如許下去,怕會有洪澇,冬麥也收不成了。”
越國公府同他冇甚麼友情,博陵崔氏也一樣,鐘意問了蘇定方,知他與此人並不熟悉,也就未曾透露行跡,入城以後,向人探聽陸實住處。
他曾是前朝將領,厥後降了太上皇,因立有軍功,待到大唐立國,便被調派至銀州,做了刺史。
陸實年過五旬,髮絲斑白,麵上也裹挾著長年風裡來雨裡去的風霜之色,見了鐘意,笑問女郎從那邊來。
“我?我哪一種也不是。”鐘意發笑:“倒是你,或答應做第一種人。”
陸實見她穿著辭吐不凡,心中微生忐忑,道:“甚麼?”
鐘意閤眼,複又展開,她定了心神,道:“走!”
鐘意聽人說了這動靜,便向蘇定方道:“那便不往刺史府去,先到銀州走一遭。”
陸實便偕同妻小,住在村莊東首位置。
“先前未曾提及,居士勿怪,”陸實道:“老朽早有編輯農書之念,自致仕之初動筆,現在已經結束,共五卷十二章,計六十七萬餘字。”
她斂衣見禮,道:“我無才無德,有幸見到陸老先生,正該替天下百姓稱謝。”
鐘意先前見過燕氏女死狀可駭的屍身,現下倒不非常錯愕,叫本身安靜下來,道:“他們是甚麼人?”
“有你在,便能!”蘇定方聲音鏗鏘有力,目光灼燙:“你是陛下親封的侍中,位同宰輔,依大唐律,若逢告急關頭,宰輔可調用折衝府軍,事急從權!”
扈從們早有籌辦,拔刀相向,蘇定方疆場廝殺數載,更非浪得浮名,離他比來的獵戶被一劍封喉,脖頸處劍痕平直如線。
“這是您應得的,請不要這麼說。”
“啊,原是來見父親,”那中年男人恍然,道:“請隨我來。”
“居士,”蘇定方倏然握住鐘意手腕,將她帶到一側,低聲道:“崔令能夠要造反!”
陸實上了年紀,致仕時的官位也不高,一時之間,當真不太好找,蘇定方見天氣漸黑,便建議先找家堆棧落腳,待到明日再去探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