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房內極儘喧鬨，撤除刑光低聲應了聲是，再無他聲，李睿暗澹一笑，叩首道：“兒子辭職，望請父皇保重身材。”

……

天子看一眼跪伏於地的宗子，心中既哀且恨，道：“送庶人睿出宮吧。”

鐘意心中感慨萬千, 並未言語，崔蘭溪則笑道：“民氣所向, 世人欽慕，居士可稱賢人也。”

東/宮屬臣炸燬堤壩的動靜傳到長安，天子驚怒交集，幾近難以設想有人會做出這等蠢事，更難設想做出這等蠢事的竟是太子身邊近臣，饒是貳心機心沉，慣來不動聲色，也禁不住大動肝火，將書房擺件砸個稀碎。

“居士，”未幾時，那侍從返來，神情訝異，麵上驚色未消：“太子被廢了！”

天子點頭，說不出是對勁還是不對勁，又問道：“借使本日過後，你便是太子，你又會如何？”

“莫愁前路無知己, 天下那個不識君。”

“母後保重身材，還是早些回宮去吧，皇兄也不是成心的，倘如果以累壞了身子，豈不是他的罪惡？”

李政一行人風塵仆仆返回長安後，顧不得歇腳, 便先往太極殿去，麵見天子，陳述諸事。

皇後心中恨這兒子不爭氣，但是骨肉嫡親，見他如此，卻也不忍再說甚麼，安撫的抱住他，心中一酸，淚珠滾滾而下。

……

“母後這個帽子扣得太大了，我可擔不起，蔡滿等人皆是皇兄親信，莫非是我打通他們，叫去炸燬堤壩的嗎？”

不到一個月的工夫，太子便蕉萃很多, 眼下青黑，兩頰消減, 精力也委靡，到了宮門口上馬時, 一個站立不穩, 幾乎摔在地上, 幸虧被侍從扶了一把, 纔沒在禁軍麵前丟臉。

“長安空置的處所多了去了，隨便尋個罪官府邸便是，”天子麵色安靜，道：“帶他下去，蘇氏及其後代與之一道，本日便搬離東/宮。”

天子垂眼看了很久，方纔叫交與門下省兩位宰相，他有些怠倦的靠在椅上，道：“將這兩道旨意，通傳天下吧。”

其他幾位宰輔也道：“太子，國之儲位，望請陛下慎重行之。”

蔡滿之事敗露以後，鐘意便對此有了預感，但是得知天子動手如此斷交，仍然有些吃驚，頓了頓，方纔道：“另有彆的動靜嗎？”

他原是想欣喜母親幾句，又或者扶她起家的，但是想起她為何如此，倒是如何也開不了口，既恨蔡滿等人自作主張，又怨本身無能，心誹謗懷，禁不住落了淚。

天子目送他身影拜彆，目光中有些不易發覺的感慨，宰輔們無人作聲，李政心知這不是言語所能安撫的，也冇有開口，偌大的書房中，便隻要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。

“丹州河堤崩潰，連累下流諸多州縣，前前後後死傷幾萬人，朕隻看人數，都感覺痛心，而太子你……心中便冇有半分悔痛嗎？”

李政也不活力，笑吟吟道：“即便責備，您也該責備皇兄失策，與我何乾？”

“陛下立秦王政為皇太子，敕其於金液門聽政。大赦天下，賜酺三日！”

皇後的哭喊聲垂垂遠去，房玄齡也擬完旨，親身呈上去。

越近長安，鐘意義家之情便愈是濃烈，等過了城門，更是歸心似箭。

世人齊聲應是，另有內侍呈了筆墨來，房玄齡就近擬旨，其他幾人卻默不出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