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還不算。昭武帝剋日接連收攬回了兵權和相權,正值誌對勁滿,借嫁女之機,犒賞朝臣,給眾官將都送去了好酒,他們天然要賞些給底下的人,共沐天恩。
宴席直深夜,燕思空裝出醉態,才被人攙扶著去了洞房,他還要與新娘行合巹禮。
鳳冠之下,是一張端倪如畫的俏顏,冰肌雪膚、雙瞳剪水,靈動得如同一隻翠鳥。他早聽聞萬陽公主貌美,本日一見,不由感慨她生得巧,麵貌取封家長而避陳家短,隻是那神似封野的眉宇,纔是令燕思空心顫的底子。
大婚的禮節他已經熟記在心,固然滿腦筋都想著早晨的大事,他也強打起精力、在禮官的指引下驅逐萬陽公主。
萬陽公主陳碧夕瞪圓了一雙杏目,獵奇又不客氣地打量著燕思空,她輕哼一聲:“你就是燕思空,公然如他們所說,長得人模人樣。”
拜堂以後,公主已經被送入了洞房,燕思空則來往於桌席之間,一口一口地敬酒,固然大半換成了白水,但也實在喝下很多。
燕思空眨了眨眼睛,暗中鬆了一口氣,他安靜道:“殿下放心,臣不敢僭越。”他走到桌前,舉起了合巹酒,“殿下無妨與臣共飲了這杯酒,你我雖無伉儷之緣,到底要同住一屋簷下,婚事上還需相互諱飾,這杯酒本是合歡之意,現在當作合作,也何嘗不成。”
“我是君,你是臣,君為臣綱。”萬陽將紅蓋頭狠狠扔到了地上,“跪!”
公主的轎輿行至燕府時,恰是傍晚時分,全府表裡懸燈結綵,來賓盈門。燕思空早早已率全府高低站在門前,待萬陽公主降輿,內監宣旨,他們齊刷刷地跪地,驅逐這金枝玉葉。
而在暖帳之下、喜榻之上,萬陽公主正襟而坐,紅蓋頭微微浮動,令人遐想連篇。
他像是靈魂出竅普通,冷眼旁觀著本身和萬陽公主拜堂結婚,他的笑凝於麵上,與來賓酌金饌玉、虛與委蛇,在那大片大片能將人淹冇的紅色裡,他體味不到一絲高興,一桌一桌的美酒好菜,和滿室芳香的熏香,他卻隻嗅獲得濕黏、氤氳的血腥味兒。
不知這些酒本日有多少喝進了獄卒的肚子裡,但這天子嫁女之日,滿城歡慶,民氣渙散,確切是劫獄的好機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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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陽公然被燕思空的氣勢震懾住了,她咬了咬牙,討厭道:“你連那老閹賊都跪得如此順溜,卻不肯跪我,在你心中,我比不上一條狗嗎!”
瞅準了機會,燕思空翻牆而入,將匕首緊握在手中,左掌心塗抹上了一層迷魂粉。
守備詔獄的獄卒,亦屬於禁衛軍,但不歸祝蘭亭管,而是由大理寺直接號令,作為天底下保衛最森嚴的監獄,此中關押的多是俸兩千石以上的高官重臣。
吉時一到,萬陽公主拜彆天子、皇後和生母賢妃後,乘上鳳鸞轎輿,儀仗在前開路,送親的女眷、女官、命婦乘輿隨行,其次是陪嫁的婢女、內監,最後,由禁衛軍騎馬護送。
密道直通府外的一片樹林,他鑽出密道時,已是深夜,四周溫馨得隻能聽到蟬鳴,他一身黑衣,悄悄消逝在了月色中。
洞房以內,光芒陰暗含混,入目可及之處,擺滿了彆有寄意的喜慶之物,桌上放著一個金鑲玉的托盤,盤中是兩杯合巹酒,盛放在嵌有寶珠、美玉的金酒杯內,以一根紅綢繫著兩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