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心堂_第8章 銅雀簪與豬膽膏(八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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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雨落不上天,水覆難再收。君情與妾意,各自東西流。昔日芙蓉花,今成斷根草……”我輕甩著拿在手裡頑的荷葉,輕巧地踏著步,當真的哼著曲兒。

我在近岸的處所折下幾張鮮嫩的荷葉,轉頭雀躍地向不遠處的徒弟揮了揮。

茱萸巷離西湖不遠,多繞上幾步,轉出巷子,麵前便是一片豁然開暢。端五過了有些日子,小暑將近,湖麵上新荷初展,隨風翻滾出一片綠浪,暗香浮動。白日裡湖上不見尋歡作樂的花船畫舫,偶有一兩隻蚱蜢小舟藏匿在層層疊疊的荷葉間尋幽,安閒閒適,好一番離塵清境。

說著他將熬煮豬膽膏的瓷銚子揭了蓋,手腕一動,兩顆目珠順著荷葉的傾翻,一同落入豬膽膏中,在墨黑的膏糊中滾了兩滾便消逝不見了。

“上回買的另有呢,近幾日那位楊家的官人不來吃酒,連醒酒茶也省下了很多。”九兒答道,眼角的餘光朝徒弟一溜,麵上轟地起了一層淺淺的緋紅,神情頃刻不天然起來,又推說家裡的店鋪正忙,謝過徒弟便拉著興兒歸去了。

楊三郎躬身向徒弟長揖下去,再直腰昂首時,目光正撞上徒弟和藹可親的笑容。“倒無需你散儘家財功名,隻需你的,一雙目珠罷了。”

我在門後守著小泥爐上的藥罐子,一麵留意湯藥氣味的竄改,一麵偷眼去看臉上蒙著厚厚布帛的楊三郎。

屠戶家的娘子眨了眨眼,半懂不懂地不知該如何接下去。

“朱先生,你還不曉得楊府的事罷?”九兒姐弟前腳剛走,對街張屠戶的娘子便跳了出去,也不知她幾時來的,約莫是聽到了九兒提及楊三郎,倉猝出去道:“我家官人前日去楊府送過肉,聽他家老仆說得真真的,楊主簿的眼瞎啦,他家娘子的眼睛倒一日日好了起來。你說這事邪乎不邪乎?這楊家接二連三地遭難,想是有邪物侵門了,該請個道人做回法,驅一驅纔好。”

說話間殷乙已套好了車,進店鋪攙扶起楊三郎一步步地朝朱心堂外摸去。徒弟坐回櫃檯背麵,衝他拜彆的背影淡然一笑,搖了點頭,便低了頭搗弄那剩下的半銚子豬膽膏。

徒弟言罷便回身自顧自地朝朱心堂方向走去。

朱心堂裡繚繞著苦澀的藥氣,楊三郎彷彿做了一場大夢,從渾沌中醒轉,周遭的統統皆因暗中顯得浮泛,他尋不到一絲絲的亮光。除卻無儘的暗中,倒也不覺旁的甚麼不適。

楊三郎驀地停下來手,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,不甚肯定地探聽道:“朱先生的意義是……另有體例?”

“近兩日怎不來買醒酒茶了?”我將酒罈子接疇昔擱置在櫃檯下頭,探出腦袋來問九兒。

徒弟將瓷銚子從小泥爐上端下,摸出一隻小瓷瓶,詳確地挑了一部分豬膽膏進瓷瓶,嚴嚴地封了口,走到楊三郎跟前,拉起他的手,往他手內心一塞。“一會兒我命殷乙送你歸去,這豬膽膏一日兩回,點入謝娘子眼中,不出旬日便能重新視物。隻是楊主簿因失了目珠,自此……”

徒弟取過我手裡的荷葉,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,非常對勁,甩了甩荷葉上殘留的水珠:“楊主簿何必,便是捶破了本身的腦袋,也冇法挽回一二,又何必多此一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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