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若解除了她,還會有誰呢?安老太爺去得早,她自問籌劃安家三十餘年,未曾獲咎過誰。現在兩個兒子皆有官身,營香買賣蒸蒸日上,又有了《天香譜》,怕是安家從未這般繁華繁華過。
靈芝這話點到了她的芥蒂,她現在夜夜展轉,都在考慮,究竟是誰要置本身於死地,是為甚麼?
她展開眼,拿出中間香案木盒中的香鏟,挑起雲母片下一撮香灰,香灰帶著炭氣,一股略刺鼻的苦意撲鼻而來。
靈芝搖點頭:“這香刺鼻,泛苦,必屬寒物,但一時半會兒,靈芝實在想不起來是何種香。”
“當真又如何?”嚴氏挑了挑眉,閒閒道:“便給你三日,若查不出,今後,出身之事,與香坊之事,都休要再提!”
如此剛烈的人,當不會用那等陰損之計。
而能夠安排菊芳作刀,那人必是安家靠近之人,乃至是安家內的人!
嚴氏隻覺說不清是何滋味,靈芝說的冇錯,他們隻防了毒,可寒症,也能夠是報酬不是?
她閉眼細嗅,點頭道:“父親說的冇錯,這香,冇有題目。”
安二非常對勁道:“除了皇家香院,這該是大周最大的香坊了,共有一千三百人。”
安二親身過來領了靈芝下車,指著兩扇黑漆清油門的院落道:“這是試香院,我已經叮嚀下去,各種大寒的香料都取上一份兒,一會兒便送到。”
衰草與青木,簷頂與屋脊,都似班駁後的粉牆,留一片白露一片底。
治病拯救要緊,當務之急,是查清那寒毒到底為何?
小雪迷離,疏疏如雨,絮絮灰雲蓋滿一天,碎碎米粒鋪疊一地。
安二昂首看看陰雲密卷的天空,點點頭:“這有何難,不過起碼有百十種,如許吧,明日你隨我去香坊料房中,一一找去。”
詭異!甚是詭異!
二人一麵說,一麵進得院內正廳來,靈芝倒吸一口冷氣,怪道那蜂毒的來源如此難查!
馬車駛到一個開闊天井前,方停了下來。
他轉過身,走回靈芝身邊的炕沿坐下,手指在案幾上敲打著:“以是,香坊中的製香師,都是死契,而其彆人,每三旬日方能出坊一次,且出門前都要顛末細心搜身。”
安二老爺接過香鏟,湊到鼻尖,可鼻中充盈的皆是炭氣,他蹙眉抬開端來,茫然看著靈芝:“能夠辨出是何物?”
嚴氏嘲笑一聲,伸手拔下頭上一枚鎏金寶蝶簪梳,揉揉痠疼的太陽穴,擺出睏乏之姿,淡淡道:“你若真能找出這香灰使我中毒的證據,那安家香坊便隨你出入。”
靈芝噙著眉頭,兩彎煙眉微微倒豎,思考道:“能以香灰之微小氣味,披髮寒性,必是大寒之物。父親可否將香坊中有大寒的香料拿來,儘數讓靈芝一一細辨。”
是以,對鬆雪堂的管束嚴上加嚴,常日裡的吃穿用度,都由安二親身把關,劉嬤嬤暗中監督,何來中毒?
安二端起桌上釅釅的普洱,淺抿一口,無法搖點頭:“蜂毒前後經手過的,大抵百餘人,打仗最多的,是四位實驗配比的製香師,這四位徒弟的家底都被我們翻了一遍,那百餘人也挨個兒清查過。冇有可疑之處,冇有可疑之人。”
靈芝歎一口氣,對著嚴氏幽幽道:“若不是姨娘替祖母您擋了一劫,祖母怕也是想不到有人會暗害於您的吧?連首惡都冇查出來,為何對纏綿十年的病,還如此粗心不經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