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灼華得了瑞安長公主傳喚,款款立起家來。她隨在菖蒲身後,又略整了整身上的衣裙,這才聘聘婷婷往正房來。
陶灼華苗條勻亭的手指在袖子裡不受節製地握掌成拳,她的手指甲將掌心刺得萬分疼痛,還是冇法按捺內心的悲忿。
“你啊,到底是讀書人,辦事迂得很”,長公主不屑地抽脫手,以塗著金色蔻丹的食指悄悄點向蘇世賢的額頭,懶懶笑道:“鄙諺說得好,強龍不壓地頭蛇。那陶家在青州府也是大戶,焉知與官府冇有友情?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事情多了去了,你叮囑了青州知府也冇有效。”
瑞安長公主監國幾年,瞧多了陰奉陽違的事情,見蘇世賢一幅懵懂的模樣,複又輕歎一聲:“靠人不如靠己,你多派幾個暗衛守在青州府,刺探陶府一家人的動靜。若他們回到家中,馬上將人偷偷羈押,不準泄漏風聲。”
倒是儘力不去回想陶雨濃在本身和麪前這個劊子手麵前掙紮的模樣,陶灼華極力安靜地回道:“現在都疇昔了,民女也不再難過。”說話間倒是珠淚涔涔滾落,一枝梨花帶雨,惹得一旁奉侍的奴婢都唏噓不已。
她深吸一口氣,往正中的硃紅團花軟墊上一跪,微微顫抖著聲音說道:“民女陶夕顏拜見長公主殿下,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。”
長公主還說了些甚麼,陶灼華已然聽不清楚,不過是唏噓陶婉如早逝,又慨歎陶灼華孤苦。被指甲深深刺入的掌心已然一片血肉恍惚,陶灼華儘力擠出一絲笑容,貝齒卻緊咬著朱唇,直待舌尖上觸到一絲腥鹹,才感受神態垂垂復甦。
“公然是靈透的好孩子”,長公主的目光居高臨下打量著陶灼華,瞧著她纖薄清純的模樣,另有微微顫抖的雙肩,暴露對勁的淺笑。
蘇世賢體貼腸俯身,握住瑞安長公主柔若無骨的玉手,邀功似得說道:“你放心,我已然知會了青州知府,隻待陶超然百口返來,便先囚禁在府中,到時候將他們悄悄解往都城便是。”
伉儷二人又就細節商討了一回,天然是全憑長公主做主,蘇世賢不過跑腿打雜。蘇世賢好歹打發得長公主對勁,環顧四周不見愛女梓琴,內心實在馳念,便向長公主問道:“梓琴如何冇來給你存候?”
蘇世賢天然唯唯諾諾,應著立時便去辦。
長公主瞧著她瑟縮不幸,似是動了憐憫之心,好生安撫了幾句,又命人替她打水淨麵,再叮嚀人沏了壺花茶,擺下一桌子果碟點心。
表示菖蒲將陶灼華扶起,又一指中間的花梨木藤蘿紋繡墩賜坐,長公主臉上雍容的笑意更盛,瞧著愈發華彩逼人:“路上可還辛苦?我也是方纔傳聞,你母親方纔過世,孃舅又不在身邊,這些日子難為了你,怪隻怪你父親去得太遲。”
十歲的女孩子身量不敷,眉宇間彎似凝霜,頎長的柳眉微蹙,象是害羞帶怯,又添著些未知的忐忑。菖蒲心下憐憫,將腳步放得極緩,又替她悄悄掀起芙蓉簟雲紗湘妃竹簾,做個請的手勢。
菖蒲打了水,擰了帕子遞到陶灼華手上,再服侍她重新勻麵。瞧見水盆裡帶著一絲惺紅,不覺吃了一驚。
長公主瞥了他一眼,端倪間便有些不虞:“不過是小孩子苦夏的弊端還未全好,現在有些神思倦怠,莫非還慣得冇有老幼尊卑不成?她是要做皇後的人,更容不得半點行差踏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