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了半日,見蘇世賢承諾很多,陶灼華雖有些憤激,卻垂垂意動,娟娘隻覺憂心如焚。她藉著添茶悄悄給陶灼華施個眼色,陶灼華隻微微點頭表示她放心,卻未曾大聲辯駁蘇世賢的謊話。
回到陶灼華的臥房,娟娘給她泡了杯蜂蜜水潤喉,眸色凝重地拍著她的手道:“蜜斯,您現在大了,是該有本身的主張。論理娟姨不該多說,隻是那位蘇大人的為人,當真叫人不敢苟同。娟姨聽著他的話清楚是一派謊話,您必然要想清楚。”
隻是一想到小女人要以十歲之齡去應對長公主府一對老狐狸,娟娘輕撫著陶灼華肥胖的雙肩,心上無窮顧恤。她將陶灼華攬在懷中,果斷地說道:“夕顏,既是你主張正,不管你去往那裡,娟姨天然一起陪著你。”
晚來風涼,廊下梔子花落了一地。
方纔十歲的小女人星眸燦爛,開口儘是老謀深算。娟娘當真望著陶灼華的眼睛,俄然感覺陶灼華的模樣雖未曾竄改,眼中的氣勢卻早已脫胎換骨,有著她不熟諳的淩厲。
娟娘氣得渾身顫抖,手指哆顫抖嗦指著那匣子金飾道:“怪道這負心人趕巧了這個時候返來,又如此這般殷勤,本來竟是這麼人麵獸心。當年放棄你們母女,現在又為了那甚麼勞什子的郡主,趕著返來打你的主張。”
“不是我想隨他去,而是他此次返來,對我誌在必得。”陶灼華纖長的指甲劃過炕桌上青瓷花斛中一枝含苞待放的白蓮,冷嘲笑道:“昔年為了繁華繁華,將我與母親棄若敝履,他何曾有半分慚愧?若不是現在被逼無法,蘇世賢如何情願涎著臉登陶家的門?”
蘇世賢無可何如,隻能眼瞧著她搭著娟孃的手摺轉向屏風以後。
再拿帕子拭著本技藝指頭上沾的水珠,陶灼華淡然笑道:“我現在孤家寡人,便是跟著他入京,他有求於我,又如何能滿心難堪?我到盼著入大阮為質,不過是藉此離開虎口,換個處所與孃舅一家重聚。”
“自古民不與官鬥,蘇世賢現在是禦史大夫,背後又有著監國長公主這棵大樹。陶家即使潑天繁華,終歸隻是商賈,拿甚麼與他們對抗?孃舅待我們有情有義,我更不要因為本身的原因,扳連了府中這幾十口人。”
礙著兩人說話本身不能多口,娟娘隻得繞到屏風背麵,急得直想頓腳。直待聽得陶灼華輕咳了兩聲,卻好似天籟之音,娟娘倉猝來到她的身邊,切切說道:“蜜斯還未病癒,現在該去吃藥了,有甚麼話明日再說不遲。”
陶灼華始終低垂著頭,輕素若雪的臉上帶著一絲恬柔,她輕聲說道:“夕顏乍聞當年舊事,心上一時難以接管,現在便以大人相稱吧。”
燦爛的落日染黃了月紅色的窗紗,那縷碎金的光芒揮灑,映上陶灼華清湛的眼波。她的眸色瀲灩清遠,瞧著安好而又通俗。
陶灼華將白蓮上一蕊枯瓣揪去,清淺含笑道:“蘇梓琴早已與太子訂婚,長公主如何捨得她的女兒遠行?娟姨不曉得,我可巧比那位梓琴郡主大了一歲。若跟著蘇世賢回了長公主府,便是那邊頭名正言順的大蜜斯。”
見娟娘一臉茫然,陶灼華淡淡說道:“娟姨有所不知,當今大裕皇朝敗了,朝廷正在跟大阮合談。對方提出了前提,要瑞安長公主的長女入大阮為質,不日便要出發,平生一世不得轉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