岸邊流螢點燈,更有蝥吟切切,無邊的高爽泬寥中便生出些蕭瑟。
宮裡的白叟都曉得蘇世賢的過往,崔尚宮明白約莫這位便是蘇世賢前妻遺留的孤女,現在看似飛上枝頭變鳳凰,實側泥沼深陷不能自拔。
陶灼華無端憶起白鷺洲上與何子岑一葉扁舟任它飄零的過往,瞅著夜色漸濃,想起白日曾見垂柳下臥著一隻木舟,想是仆婦們打撈湖中殘荷所用,便單獨一人來到後花圃的清波湖旁,尋到那隻木舟,信手劃起船槳。
春日裡新製的珠花仍然燦爛,崔尚宮瞅著那華麗端芳、毫無瑕疵的金飾,唯有喟然輕歎。她打發人從速送去司珍坊,此時才顧得上抬眸去瞧陶灼華。
身邊幾個宮人固然繁忙,到也有條不紊,有的忙著鋪設新坐褥,有的忙著泡茶,一個個謹慎巴結。崔尚宮支令人開了一隻新奇的無籽西瓜,切成小塊端了上來,她親身捧到蘇梓琴麵前,殷勤地請她嚐嚐,這才趕著問她的來意。
她聰明地不往下問,隻含笑向陶灼華欠了欠身子,算是見禮。
陶灼華故做惶恐,怯怯說道:“聞說紫禁城的殿頂都是黃金打就,不曉得如何威風。嬤嬤,夕顏連府衙都未曾踏入半步,明日但是忐忑得很。”
時價金秋,夜風緩緩拂動,吹動水麵上千瓣蓮花。
車子停在西華門外,侍衛驗過費嬤嬤遞上的對牌,曉得來人是長公主府兩位令媛,天然不敢禁止,放了馬車徑直入內。
尚宮局的崔尚宮正在指導著司針房的宮人設想夏季的衣裙,特地叮嚀將腰收一收,莫要顯得癡肥。聞得公主府來人,眉開眼笑地迎了出去。
不及與費嬤嬤酬酢,崔尚宮便先瞧見了一身綺羅玉錦衣、垂髫刷翠的蘇梓琴,忙俯身存候,臉上笑得能抹出蜜來:“怪到本日一早便有隻喜鵲立在奴婢院裡那株老梅的樹梢,本來是郡首要來,快往內裡請。”
費嬤嬤受了幾句阿諛,樂得在她麵前矯飾,當下笑道:“大蜜斯多慮了,現在你是長公主府的長女,宮裡哪個不高看一眼?明日儘管跟著老奴去瞧瞧宮裡景色,保管叫您開開眼界。”
再指著裝在匣子裡的幾朵珠花,蘇梓琴嬌俏俏道:“這裡春日裡盤的那幾朵珠花,模樣早便不新奇,煩請大尚宮找司珍坊的人重新盤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