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方領頭說道,屋裡的人皆跪了一地,子歌將來得及看清他的臉,便倉猝福下身,將頭壓得極低。隻見一雙玄色的高頭履自麵前踏過,徐行而去,岑公公邁著碎步跟在他身後。
他點了點頭,“如有甚麼需求,遣人去王府通報一聲便可。遠來皆是客,你們能有賓至如歸之感,陛下方能放心。”
子歌正想著,一雙有力的手穩穩托住了她的手肘,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。她方發覺本身的雙腿在久站以後又經方纔吃緊一跪,已有些發軟,頎長的指甲悄悄墮入了掌心當中。
蓮兒忙揚起笑容,應道:“感謝……皇後孃娘美意,請……女人帶路。”
不知站了多久,直到她感受膝蓋有些微微發酸,才聽到幾人出門的腳步聲。她正想迎上前,卻發明一道玄色身影率先走出。
能親手逼死嫡妻,殘害好友,廢黜親兒,卻仍然麵不改色,轉眼便另立新後,拔擢新歡,如許的九五之尊,該是有多麼城府,又有多麼的無情?
子歌抿唇輕笑,冷靜地跟在了前麵。蓮兒學雅言也不止數月,聽她說來,三年前南詔王便請了女官傳授,但卻仍然能讓人發覺出她的南音。不知穆離軒當初又是苦練了多久,方能將雅言說得如此毫無馬腳,與齊人無二?
三人出了方纔那片園子,又在宮中兜兜轉轉了幾處,子歌想著苦衷,隻顧走路,一時冇留意,倒是拐入了一處臨湖長廊中。固然兩旁風景已大改,那片荷塘卻涓滴未變。此時塘中蓮花已殘,隻餘下蓮葉真真,一如那年夏季她與劉豫章在此貿冒然救起高湛時的舊貌。
來者是一個麵龐姣好的宮女,裝束精美,舉止得體,想來品級並不低。
“嗯……蓮兒曉得了。瀟湘館很好,並不缺甚麼。”蓮兒見他方纔望著荷塘入迷,忍不住脫口問道,“王爺在此處久立,但是對這片水域情有獨鐘?”
她的心跳得極快,腦筋裡亂糟糟地想著母親被當眾斬首的景象,和她厥後在青鸞報中讀到的當年那些冷冰冰的聖旨。
“恭送皇上。”
子歌點了點頭,故意想問她方纔在內麵聖的環境,卻又不好當著宮女宦臣的麵冒然開口,正巧此時閣外有人前來,她便立即回到了低眉斂目標狀況。
子歌低著頭,不敢喘一口大氣。不太短短數十步的間隔,她卻感覺時候過得非常遲緩。
“哥哥還要與幾名主事的外臣商討和親之事,待到晚宴才與我們會和。”
“想必母妃該等急了,郡主便先隨綺南去罷。待早晨宮宴,我再與穆王爺和郡主相敘。”他悄悄揮手,綺南便引二人踏上了另一條路。
楊氏失德,巫蠱為亂,宜移厥後位,楊氏餘辜,一概伏法……
高湛諦視著她,神采如常地答道:“這片荷塘鬱鬱青青,景色甚好,本王也是剛從母妃殿中出來,在這裡立足小憩罷了。”
蓮兒款款見禮,矜持地回道:“多謝王爺顧慮,蓮兒……統統安好。”
子歌冷靜退回珠簾以後,卻見魏方也目不轉睛地看著方纔閣前的這場鬨劇,心頭一凜,便學身邊那位宮女普通垂首而立,眼觀鼻,鼻觀心,腦筋裡則冷靜想著之前與宋青書練劍時學的新招式。
高湛單獨一人站於廊下,負手而立,望著遠處在風中傾倒的蓮葉,如有所思,全然不似方纔從暖閣中出來那般誌對勁滿。見來者是綺南,他微微點了點頭,目光卻移向了她身後的蓮兒。子歌心頭一驚,忙低下頭假裝恭敬,恐怕他認出本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