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滴淚珠順著她低垂的鼻尖滑落,墜入青花裙中。子歌閉上眼睛,嘴角卻難以按捺地展開一抹淺淡的笑容。
便在此時,青騅昂首瞥了一眼高處虎視眈眈的人群,俄然再度建議狂來。它狠惡地甩解纜軀,前蹄拔地抬起。子歌一時忽視,半個身材便懸於一側,手裡堪堪握住了半截繩索。
高禎將繩索拋出,不偏不倚地套中馬頸。青騅狂怒地甩動頭部,他卻飛身上馬,穩穩地落在了馬背上,並將子歌攬入懷中。
高禎聞言,麵色一緊,正要出言相爭,身邊卻有人立時跪下,叩首道:“臣繆清領旨!”
“禎哥哥……”
楊莘月臉上的笑容微微顫抖了一下,卻未再多言。一名女子款款越眾而出,在呆若木雞的子歌身邊跪下,拉著她一同業禮謝恩。
他輕聲籲了口氣,道。
“歌兒送的禮品,我必是極喜好的。”
他的聲音頓了頓,彷彿在思考著甚麼,陪侍身側的楊莘月見狀,開口道:“歌兒童心未泯,陛下冇有見怪已是天恩,賜她些好玩的物事便是了。”
那人手持長繩,正一臉對勁地向人群請安,卻未防備青騅抬腿便是劈麵一擊,將其踢翻在地,而後拖著繩索快步向外衝去。餘下將士見他滿頭鮮血地躺在地上,存亡未卜,便都擁了疇昔,唯有一人試圖追馬,倒是難望其項背。
他必是極喜好的……
他輕聲歎道。
“賤妾林氏,代侯爺謝陛下聖恩。”林嵐垂首,婉聲說道。
“這青騅看來也不過如此……”
“朕正想看看,歌兒現在工夫到底如何。”他沉吟道。
眼看青騅便衝要出營門揚長而去,一抹火紅的身影卻從一旁帳中閃身而出,剛好攔在它的來路上。青騅將來得及收住勢,徑直向前奔騰,想超出她奪路而逃,而她卻趁機攢住它脖間的繩索,借力飛身,便躍上了馬背。
“歌兒……”
陽明十年春,南巡打獵,聖駕於青練山下安營,遇野馬奔騰而過,衝散營帳,一時傳為異景。
“歌兒彆怕,禎哥哥來了!”
“禎兒體貼則亂,朕偶然懲罰。隻是……”高陽凝睇了他半晌,方沉聲說道,“太子侍衛長見主涉險,保護不周,杖責四十。”
青騅發覺背上負重,頓時便狂躁了起來。它拔蹄繞著營區疾走,不竭高低騰躍,試圖將阿誰小小的人兒甩下,而她卻緊緊環住馬頸,如一片膏藥般緊緊地貼在馬背上,紋絲不動。
人群散去,各就各位,唯有高禎仍然矗立於原地,一手握拳。
高禎見狀,情急之下,不顧父皇之前的號令,躍下車輦,便向那青騅跑去。幾名貼身侍從倉猝跟從厥後,為首者大聲勸道:“太子殿下,驚馬難禦,切莫傷了貴體!”
數圈以後,青騅的速率便慢了下來,像是倦怠了,它小步地跑著,卻不再奮力掙紮。馬背上的子歌方漸漸支起家,試圖將它往皇輦前趕,臉上綻放盈盈笑意。圍觀者收回一陣喝彩,高禎亦是鬆了口氣,緊握的雙拳緩緩鬆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