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徒弟提過,望我與你劈麵言明本相,今後幫手擺佈……”
子歌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天空,徹夜晴空無雲,滿月如盤,映照千裡。不知為何,她卻俄然想起那年血月初升、偶遇紫衣女人一事。
“誰都有冇法為人所知的奧妙,我天然不會怪你。”他那雙通俗的眸子仿如有讀心之術,定定地諦視著子歌,“實不相瞞,那日在月半居中,你我並非偶遇。我隻是為了見你一麵罷了。”
“本來如此……”
子歌排闥而入,映入視線的便是一方精美的花鳥圖屏風,室中幾案上擺著幾碟糕點,穆離雋正仰臥於席上,手裡玩把著一個陶土捏成的小人。
子歌臉帶猜疑。娘既早知啟真鏡不在府中,又為何要讓她和紅裳大費周章地入府查探?
穆離軒隨便地坐於席上,挑眉而笑。“你倒是難見得緊,林徒弟將你護得極好,我在城中盤桓多日,不得已方出此下策。”
“請王爺諒解,子歌是罪臣以後,不得不隱姓埋名,謹言慎行。”
趙宇的府邸頗大,此時因宴會散去,主子都在前廳裡清算,因此一起無人。穆離軒攬著子歌,安步行於長廊當中,簷下垂掛著各色燈籠,五顏六色,相映成趣。暖黃色的燭光映在子歌明麗的眸中,平增幾分美好嬌媚。
為質……想必這就是許氏提到的“疇昔王爺曾在大齊居住”,子歌卻未推測,作為南詔世子的他,也曾有屈居人下的日子。
幾案上的東西跟著子歌的俄然站起而散落一地,她盯著穆離雋,半晌無言,然後快步向外走去。
子歌神采一凜,四顧無人,方輕聲應道:“楊氏已家破人亡,傾頹多年,王爺又是何必呢?”
“那日去樂坊中,時候長久,將來得及與林徒弟從長計議。”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令民氣服的淺笑,“不過本日能和你劈麵一敘,也是幸事。”
雅言指大齊的官方標準語,亦是為蓮兒所擯斥的“文縐縐的話”。南詔民風自在,說話便少些拘束,吐字也並不字正腔圓,齊人謂之“南音”。
“蓮兒隻道你身上有靈氣,卻不知這股力量從何而來,故引我去見你。穆氏啟真鏡選中的人,我自認是不會看錯的。”
子歌順著他的指引,拆開了錦囊,得一張古舊的宣紙,上書十六個清秀小字:五年之期,中秋降女。可興天下,可亡天下。
“我本日前來,還為了另一事。”子歌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聲音,“澄江王高湛……但是將啟真鏡隨身照顧,藏於了趙府地庫中?”
子歌憶開初見時穆離雋老是幾次臉紅,彷如沖弱,甚是敬愛,卻冇想到,他永久也長不大了。
穆離軒聞言,神采微驚,“我已向林徒弟明言,啟真鏡並未在趙府,不然我早就動手奪鏡了。”
她將紙翻至後背,又見一行飛揚的草書:楊氏子歌。
子歌聞言,獵奇地坐直了身子。
“楊後與楊將軍當年護我父子返國,於穆氏有恩,又受此不平之怨,抱恨地府。”他一改之前戲謔的腔調,正色道,“為報此恩,離軒便為你赴湯蹈火,亦再所不辭。”
“我也觀過幾次拜月會,貴樂坊的演出特彆曼妙。”他衝子歌眨了眨眼,又道,“本年雖冇有上街,但今後處看來,月色特彆好。”
穆離雋的神采頃刻變得慘白,他驚駭地看了子歌一眼,訥訥道:“樂坊……火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