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裡的話,家中新馬,疇昔未曾駕過,看起來甚是和順夷易,本日不知為何,俄然便躁狂不安、出錯疾走。若不是女人的車伕剛幸虧此,我恐怕早就冇了性命。”她指了指季承,又心不足悸地望瞭望那麵石牆,“我乃清河侯盧侖之妻羅溱,本日捐軀相救,感激之情實難言表。敢問女人芳名?”
羅溱聞言,隻是悄悄點頭,未作答覆。
“本來是盧夫人。”子歌麵露驚奇之色,斂衣施禮,耳垂上珠環相碰,“小女林安歌,初入江都,在天然居落腳,正展轉找尋好地段做些買賣買賣。”
“你們聽到了嗎?”她輕聲問道。
“夫人,這馬畢竟是野物,脾氣無常,無端地建議瘋來,車伕也難以節製。”子歌直言勸道,“眼下既已無事,便當以進宮為重,至於對車伕的獎懲……等夫人回府再與侯爺商討也不遲。”
“我該做的都做了,接下來,便看高湛會如何反應了……”
穆離雋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,抓著羊毫在宣紙上胡亂刻畫。他前些日子見紅裳形貌藥材圖譜,一時獵奇,也跟著學了些,卻隻得外相。宣紙上很快便閃現出兩個長髮飄飄的女子,身邊有一隻奸刁的猴子,伸手擒住窗邊小小的鳥兒。他用筆尖戳了戳宋青書,指指畫裡的鳥兒,對勁地露齒一笑。
“現在車雖無缺,但這兩匹馬拉的車……我倒是再也不敢坐了。”她的目光在馬車上打了個轉,難堪地說道。
“夫人吃驚了。”子歌莞爾一笑,將手帕放入她手中,“車伕馬術不精,不知是否傷了夫人的坐騎?”
子歌彎身從地上拾起那婦人掉落的手絹,真絲帕角繡著一個張牙舞爪的“盧”字。她悄悄抿起唇,迎了上前。
“林女人何必多禮,本日實在多謝你二人援救。若非太火線才急詔我入宮,我定會請女人到府上一坐。”羅溱作勢虛扶,握住子歌的手,殷殷說道,“稍後我便遣婢女將名帖送到此處,女人如有甚麼難處,便可拜帖入府。”
“走,我們下樓看看。”子歌揚眉輕笑,招手道,彷彿早有預感。
幾聲淒厲的馬嘶迴盪於商店之間,漸行漸近,此中異化著女人鋒利的呼喊。一輛由兩匹高頭大馬把握的雙轅軿車正沿著長樂街奔馳而來,車伕早已不知所蹤,車輪在不平整的石板路上顛簸著,車身搖擺,收回傷害的吱呀聲,眼看就要往石牆上撞去。
“你還我的猴子……”
日上三竿,明豔的陽光普灑於樓閣飛簷之上,長樂街頭車馬粼粼,人流如織,模糊能聽到商發賣力的呼喊聲,一派平和之氣。
她含笑登車而去。子歌望著車馬遠去,方輕舒一口氣。
“夫人請下車。”季承忙低下頭,在車前恭敬地候著。她深吸了幾口氣,平複了方纔的失態以後,扶著他的部下了車。
“也並非甚麼大不了的事……隻是這本不該由安歌來講。”子歌悄悄咬唇,麵帶躊躇之色,“方纔車伕奉告我,盧夫人的馬蹄子上有幾處隱傷,恐怕是疇昔照看時有不周,來路上又被銳物傷害,方會如此癲狂。”
宋青書起家,也來到窗前,答道:“是,有馬吃驚,正往這邊奔馳而來。”
“如有何事,女人但說無妨。”
簾幕翻飛,暴露車中婦人慘白而驚駭的臉,她的雙手緊緊地抓住木緣,鮮紅的指甲頎長清楚。路人見狀,紛繁避猶不及地讓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