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妃坐於側席,安恬地笑著,見如此情狀,她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:“我聽聞南詔民風自在開放,歌曲多熱忱豪放,不知郡主宮宴上但是要以祝酒歌為大師掃興?”
子歌心中感激,抬眼瞥了瞥舒妃,而她卻垂眸悄悄抿著茶水,不再說話。蓮兒輕籲了口氣,點頭道:“恰是,蓮兒籌辦的這首……祝酒歌,在南詔可謂是婦孺皆知,舒妃娘娘果然是博覽群書、知識賅博。”
二人跟著綺南從椒房殿出來時,天氣已漸入傍晚。夕日欲垂,幾片陰雲裝點於天涯,預示著夜裡恐有風雨之變。
蓮兒順手指了指子歌,臉上暴露一絲笑意,而子歌心中倒是一凜。事出俄然,她並冇有籌算這麼早在宮宴上拋頭露麵,特彆是徹夜,諸多故交皆會參加。
三人沉默了半晌以後,方氏俄然說道:“你抬開端來,讓本宮看看。”她的聲音淡淡的,聽不出涓滴情感。
“不知郡主此番籌辦了甚麼曲子?本宮能夠令琴師先將琴調好,綠綺在閣中已是閒置多時了。”彷彿是看出了蓮兒神采中的遊移,方氏又詰問道。
她神采緋紅,看起來倒是比落日要更素淨幾分。子歌冷靜聽著,冇有作答。湖麵上鋪陳的殘陽,一道道跟著輕風散去,便同如有人震驚了一道埋冇的構造,水底冬眠的暗湧,也跟著這水波,伸展開去。
方氏隻需一眼便能看出,蓮兒是心無城府的女子,並不會對一件小事做太多他想。那麼,這定勝糕中所包含的警告之意,想必倒是為了穆離軒而籌辦的。
此時,方氏的嘴角含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,看上去神態與高湛倒是有七分類似。“湛兒曾提起過,之前在綾羅城入耳聞郡主高歌一曲,妙音遠勝玉笛清。不知本日早晨宮宴時,本宮可有機遇聽聞濁音?”
子歌寂靜地望著她的眼睛,而她也不動聲色地回望著,少頃,她終究緩聲說道:“你並不是南詔人。”語氣帶著無庸置疑的必定。
十年以後,這個處心積慮的女人終究穩坐了這把椅子,而子歌俯身於她的榻前,內心除了恨意,再無其他。
“如此甚好,隻是宮中端方與樂坊自是分歧,你身份寒微,隻可在簾後與樂工一同撫奏,未經傳召,不得上殿。”
蓮兒卻對氣候竄改渾然不覺,見綺南走在前麵,便回過甚輕聲對子歌抱怨道:“說了這一下午的雅言,我的腦筋都快繞暈了。得從速安息一會,不然早晨哪有工夫向劉……劉將軍敬酒。”
“娘娘明察。安歌本是瀘州綾羅人,父母暮年亡故,寄身樂坊,因此略通琴藝。”子歌不卑不亢地說道,目光低垂,不再灼灼地諦視著方氏。
“娘娘不必擔憂,蓮兒的……婢女精於琴藝,可在我歌舞時為我伴奏。”
子歌見狀,忙起家來到堂中,福身輕聲替她答道:“回皇後孃孃的話,郡主本日本是故意要獻藝,但全怪奴婢笨拙,誤將瑤琴落在了府中。郡主心善,不肯說出來為奴婢招致懲罰,而奴婢倒是非常惶恐。還請娘娘恕罪……”
十年之前,楊皇後也曾坐在一樣的位置上,笑著衝她喚道“歌兒”,她的眼中霽月清風,毫無陰霾。
“郡主溫婉貞順,她既偶然懲罰你,本宮又有何態度見怪呢?”方氏衡量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,臉上笑意仍然不減,“本宮的屋內有一把當年曾用過的舊琴,名喚綠綺。郡主如果不嫌棄,大能夠借綠綺一用,也好讓大師飽個耳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