莘月強忍腿上劇痛，站起家來，她的眼中已模糊有淚意。

隻是，她的兒子，太子高禎，倒是無辜的。他謙恭孝敬，深得民氣，此番奉本身之命出京辦差，才未遭平遠侯誅殺。就算楊氏因本身而慘遭滅門，也要留得高禎一命。

眾臣已獲得成果，便後齊宣稱諾，手捧玉笏，魚貫退出殿外。高陽漸漸跨下高階，一步步走來。

“去楊氏皇後封號，囚禁椒房殿，三今後問斬。”

“無妨，莘月謝過郎中令一起相隨。”

陽明十二年十月，夏季將儘。

莘月孤傲地立於殿中，傲視著身邊劍拔弩張的保護。直呼皇上名諱，按例也是當誅，她既已難逃一死，便也不在乎另有多少罪名加身。

而現在，兩人之間隔著朝堂眾臣，隔著幽幽深宮，隔著詭計陽謀。那一個“信”字，早已成過往兒戲。

楊莘月亦抱拳行禮，隨即旋身上殿。連綿的層層台階，如同無儘天梯，長樂殿更是巍峨矗立，似立雲端。她身上有傷，行動遲緩，但仍然走得步步生蓮。

“皇……夫人，臣隻能送你至此。”那名將士衝她抱拳見禮，目光中似有不忍。

“陛下，前有忠烈侯擁兵自重，後有楊氏巫蠱之亂，外戚乾政，不得不防啊！”

當年本身隨陽帝四周撻伐安定天下時，這些人曾鞍前馬後奉養；高陽纏綿病榻、她不得不垂簾聽政時，他們無不唯唯諾諾、昂首稱是；而現在楊家護國柱石之名一倒，他們便搶先恐後地前來落井下石，以示忠心。

“宣――罪臣楊氏覲見――”

“逆賊當誅，請陛下三思！”

她不肯……她明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，是他承諾過“平生一世一雙人”的人。隻可惜世態炎涼，民氣難測，她錯就錯在過分樸重孤傲，又執懷舊情。

“妾身……認罪，謝陛下多年恩寵。”

高陽彷彿被這句話激憤了，他伸手狠狠地握住莘月的雙肩，彷彿要把她柔弱的身骨捏碎，“楊莘月，我早就曉得你不平我，你恃才傲物，自認是女中堯舜，想自主為王。”

“楊家擁立有功？忠烈侯楊宇軒擁兵自重，你貴為皇後，卻膽敢在椒房殿行巫蠱之術，楊氏忠烈二字實在好笑。”高陽的語氣中帶著模糊肝火，“若非太子未在朝中與你同謀，這江山怕早已不是朕的了。”

“大膽楊氏！竟敢直呼天子之名！”領事寺人嘶啞地喊道，“還不快跪下！”

一列重兵保衛的宮車，自玄武門入長樂宮，一起南行，終究停於長樂前殿。將士翻開車簾，一名女子徐行下車。

“時至本日，你讓朕拿甚麼信你？”

東風惡，君情薄。一朝不慎，滿局皆破。錯，錯，錯。

“陛下，楊氏雖貴為國母，卻於椒房殿熟行巫蠱之術謾罵陛下，失德失行。”

“陛下，楊氏持節私用禦林軍，企圖逼宮，其罪當誅。”

她總覺得一心報國便會君恩常在，可從登上皇位今後開端，他便已經變了。阿誰高居殿前的人，早已不是當年渡水而來的威武男人。

她冷眼看著高台上的君主，不發一言為本身回嘴。

高陽從榻上起家，負手而立，“眾卿如果無事，便都退下吧。”

信我，郡主，隻需信我。

他的聲音冷酷，卻像是一把直指心房的利刃，讓莘月僵立在原地。長樂殿寒氣森森襲人，她儘力挺直腰板，不肯放下身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