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體發寒,如墜冰窟。
隻見那崔世雄拂袖站起,負手而立,不怒反笑。徒然居高臨下俯視雲無悲,棱角清楚的臉上透出調侃之色。
“雲無情,侯府後輩。武德四十七年入太學,善使刀。太常蘇頌常言,無情此子聰明過人,心有九竅。”
餘下幾人驀地間想起了多日之前,二叔寢殿內韓露晨所言,頓時悚然大驚。
間隔清風峽百丈高的山坳內,有一金頂玉柱透著秀雅之氣的樓閣,飛而插空於其間。
“不知天高地厚?哼,雲某在此,恐崔大人從這裡帶不走任何人!算算時候,也差未幾快到了。”
索命無常崔世雄!
數息以火線纔回過神來,雲無情極力禁止臂上的肌肉顫抖幅度,暗自深吸一口氣,倉猝低頭將眸中驚駭散去,再昂首時,其神采以與之前普通無二。
雲無悲眸中寒光愈發淩厲,麵無神采彈去衣袖上灰塵,又複昂首,直麵這索命無常崔世雄,聲音冷若冰霜。
雲無病寂然坐下,麵有憂色。
那手執白子之人,遲疑半晌方纔落子,聞言拱手一稽,淡然開口:“楚兄談笑了,我觀楚天祺這小輩,再有十載之功,金丹有望矣。不過此次通天雲路開事有蹊蹺,燕王府那齊老兒至今未曾迴歸幽州,此次更是隻遣了府中幾個無足輕重的後輩,殊為可疑。”
“不愧是北鎮撫司千戶大人,未曾想,我這小小太學諸生亦能入大人之耳。”
思忖好久,毫無所得,麵色不由愈憂愁苦起來。
哐啷――
他尚且記得,皇普大人曾言,虞州韓氏誅除,可撤回幽州人手,靜觀大變!
倘若這神念一擊而中,劈麵那無知小輩定然魂力大損,傷及根底,其成果必定,這所謂雲府至公子終其平生,再難踏入築基之境。
現在卻不必過分在乎。
北鎮撫司千戶、姓崔。。
生冷的腔調讓雲府諸人呼吸一窒,氛圍突然降至冰點,儘是肅殺之意。
說罷,崔世雄嘴角噙著嘲笑,一股刁悍的神念自百彙衝出,直撲雲無悲而去。
如果換作三載之前,他崔世雄決然不敢下此重手,不然哪怕托庇於明台司鎮撫使皇普景元麾下,也難逃一死。
這位千戶大人的目標,不過乎是無悲身側的韓家大蜜斯。
此峰,高萬仞,自清風峽穀口拔地而起,直插雲霄,巍峨峻拔。
北鎮撫司十四千戶當中,姓崔的隻要一人,麵前之人姓甚名誰不問便知。
如果起了牴觸,性命倒是無虞,哪怕他是崔世雄,也不敢無端斬殺本身等人。隻是在這位部下,兄弟幾個怕是連一招半式都接不下來,能夠無悲的性子,豈能讓他等閒將韓露晨帶走。
單單是崔世雄這三個字,便使得在坐幾人有種濃厚血腥劈麵而來的錯覺,其膝上得那柄寶劍更是在現在分外刺目,好似有無數冤魂掙紮其上,吼怒不斷。
攜著韓露晨柔夷,毫不睬會其間壓抑呆滯到頂點的氛圍,對於身側幾位兄弟那幾次表示的眼神也視若無睹,施然坐於崔世雄劈麵,順手舉杯小酌一口清酒潤喉,冷聲笑道。
旋即,又嘲笑道:“汝名雲無悲,靖邊侯府嫡長,年近弱冠而無所建立,於內不能使手足兄弟佩服,於外申明不顯,效力司律中郎將雲烈空麾下。哼,雲府至公子,讓崔某說你幼年無知呢,還是不知天高地厚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