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元二年庚寅,公元九零年春,正月,丁醜,赦天下。
永元三年辛卯,公元九一年春,正月,甲子,帝用曹褒新禮,加元服;擢褒監羽林左騎。
竇憲將征匈奴,三公、九卿詣朝堂上書諫,覺得:“匈奴不犯邊塞,而無端勞師遠涉,損費國用,徼功萬裡,非社稷之計。”書連上,輒寢,宋由懼,遂不敢複署議,而諸卿稍自引止。唯袁安、任隗守正不移,至免冠朝堂固爭,前後且十上,眾皆為之危懼,安、隗正色自如。侍禦史魯恭上疏曰:“國度新遭大憂,陛下方在諒陰,百姓闕然,三時不聞警蹕之音,莫不懷思皇皇,如有求而不得。今乃以盛春之月興發軍役,擾動天下,以事戎夷,誠非以是垂恩中國,改元正時,由內及外也。萬民者,天之所生;天愛其所生,猶父母愛其子,一物有不得其所,則正氣為之舛錯,況於人乎!故愛民者必有天報。夫蠻夷者,四方之異氣,與鳥獸無彆;若混居中國,則龐雜氣候,汙辱善人,是以聖王之製,皋牢不斷罷了。今匈奴為鮮卑所破,遠藏於史侯河西,去塞數千裡,而欲乘其浪費,利其微小,是非義之所出也。今始征發,而大司農調劑不敷,高低相迫,官方之急,亦已甚矣。群僚百姓鹹曰不成,陛下獨何仍舊一人之計,棄萬人之命,不恤其言乎!上觀天心,下察人誌,足以知事之得失。臣恐中國不為中國,豈徒匈奴罷了哉!”尚書令韓棱、騎都尉朱暉、議郎京兆樂恢,皆上疏諫,太後不聽。又詔使者為憲弟篤、景並起邸第,勞役百姓。侍禦史何敞上疏曰:“臣聞匈奴之為桀逆久矣,平城之圍,慢書之恥,此二辱者,臣子所謂捐軀而必死,高祖、呂後忍怒還忿,舍而不誅。今匈奴無逆節之罪,漢朝無可慚之恥,而盛春東作,興動大役,元元痛恨,鹹懷不悅。又猥複為衛尉篤、奉車都尉景繕修館第,彌街絕裡。篤、景靠近貴臣,當為百僚表儀。今眾軍在道,朝廷焦唇,百姓愁苦,縣官無用,而遽起大第,崇飾玩好,非以是垂令德、示無窮也。宜且歇工匠,專憂北邊,恤民之困。”書奏,不省。
初,北海哀王無後,肅宗以齊武王初創大業而後嗣廢絕,心常湣之,遺詔令複齊、北海二國。丁卯,封蕪湖侯無忌為齊王,北海敬王庶子威為北海王。
冬,十月,庚子,阜陵質王延薨。
漢孝和天子上
月氏求尚公主,班超拒還其使,由是痛恨,遣其副王謝將兵七萬攻超。超眾少,皆大恐;超譬軍士曰:“月氏兵雖多,然數千裡逾蔥嶺來,非有運輸,何足憂邪!但當收穀死守,彼饑窮自降,不過數旬日決矣!”謝遂前攻超,不下,又鈔掠無所得。超度其糧將儘,必從龜茲求食,乃遣兵數百於東界要之。謝果遣騎齎金銀珠玉以賂龜茲,超伏兵遮擊,儘殺之,持其使首以示謝。謝大驚,即遣使請罪,願得生歸,超縱遣之。月氏由是大震,歲奉進獻。
夏,蒲月,丙辰,封皇弟壽為濟北王,開為河間王,淑為城陽王;紹封故淮南頃王子側為常山王。
秋,七月,乙未,會稽山崩。
冬,十月,癸未,上行幸長安,詔求蕭、曹遠親宜為嗣者,紹其封邑。
六月,辛卯,中山簡王焉薨。焉,東海恭王之母弟,而竇太後,恭王之甥也;故加賻錢一億,大為修塚塋,平夷吏民塚墓以千數,作者萬餘人,凡征發動搖六州十八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