資治通鑒_第115章 (2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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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卿舉故張掖太守鄧訓代張紆為護羌校尉。迷唐率兵萬騎來至塞下,未敢攻訓,先欲脅小月氏胡。訓擁衛小月氏胡,令不得戰。議者鹹以羌、胡相攻,縣官之利,不宜禁護。訓曰:“張紆失期,眾羌大動,涼州吏民,命縣絲髮。原諸胡以是難對勁者,皆恩信不厚耳。今因其追急,以德懷之,庶能有效。”遂令開城及所居園門,悉驅群胡老婆內之,嚴兵保衛。羌掠無所得,又不敢逼諸胡,因即解去。由是湟中諸胡皆言:“漢家常欲鬥我曹;今鄧使君待我以恩信,開門內我老婆,乃是得父母也!”鹹歡樂叩首曰:“唯使君所命!”訓遂扶養教諭,小大莫不感悅。因而賞賂諸羌種,使相招誘,迷唐叔父號吾將其種人八百戶來降。訓因發湟中秦、胡、羌兵四千人出塞,掩擊迷唐於寫穀,破之,迷唐乃去大、小榆,居頗岩穀,眾悉離散。

永元二年庚寅,公元九零年春,正月,丁醜,赦天下。

夏,六月,竇憲、耿秉出朔方雞鹿塞,南單於出滿夷穀,度遼將軍鄧鴻出稒陽塞,皆會涿邪山。憲分遣副校尉閻盤、司馬耿夔、耿譚將南匈奴精騎萬餘,與北單於戰於稽洛山,大破之,單於遁走。追擊諸部,遂臨私渠北韑海,斬名王以下萬三千級,獲生口甚眾,雜畜百餘萬頭,諸裨小王率眾降者,前後八十一部二十餘萬人。憲、秉出塞三千餘裡,登燕然山,射中護軍班固刻石勒功,紀漢威德而還。遣軍司馬吳汜、梁諷奉金帛遺北單於,時虜中乖亂,汜、諷及單於於西海上,宣國威望,以詔致賜,單於頓首拜受。諷因說令修呼韓邪故事,單於高興,即將其眾與諷俱還;到私渠海,聞漢軍已入塞,乃遣弟右溫禺韑王奉貢入侍,隨諷詣闕。憲以單於不本身到,奏還其侍弟。

初,北海哀王無後,肅宗以齊武王初創大業而後嗣廢絕,心常湣之,遺詔令複齊、北海二國。丁卯,封蕪湖侯無忌為齊王,北海敬王庶子威為北海王。

竇憲以北匈奴微小,欲遂滅之,仲春,遣左校尉耿夔、司馬任尚出居延塞,圍北單於於金微山,大破之,獲其母閼氏、名王以下五千餘級,北單於逃脫,不知地點,出塞五千餘裡而還,自漢出師所何嘗至也。封夔為粟邑侯。

竇憲將征匈奴,三公、九卿詣朝堂上書諫,覺得:“匈奴不犯邊塞,而無端勞師遠涉,損費國用,徼功萬裡,非社稷之計。”書連上,輒寢,宋由懼,遂不敢複署議,而諸卿稍自引止。唯袁安、任隗守正不移,至免冠朝堂固爭,前後且十上,眾皆為之危懼,安、隗正色自如。侍禦史魯恭上疏曰:“國度新遭大憂,陛下方在諒陰,百姓闕然,三時不聞警蹕之音,莫不懷思皇皇,如有求而不得。今乃以盛春之月興發軍役,擾動天下,以事戎夷,誠非以是垂恩中國,改元正時,由內及外也。萬民者,天之所生;天愛其所生,猶父母愛其子,一物有不得其所,則正氣為之舛錯,況於人乎!故愛民者必有天報。夫蠻夷者,四方之異氣,與鳥獸無彆;若混居中國,則龐雜氣候,汙辱善人,是以聖王之製,皋牢不斷罷了。今匈奴為鮮卑所破,遠藏於史侯河西,去塞數千裡,而欲乘其浪費,利其微小,是非義之所出也。今始征發,而大司農調劑不敷,高低相迫,官方之急,亦已甚矣。群僚百姓鹹曰不成,陛下獨何仍舊一人之計,棄萬人之命,不恤其言乎!上觀天心,下察人誌,足以知事之得失。臣恐中國不為中國,豈徒匈奴罷了哉!”尚書令韓棱、騎都尉朱暉、議郎京兆樂恢,皆上疏諫,太後不聽。又詔使者為憲弟篤、景並起邸第,勞役百姓。侍禦史何敞上疏曰:“臣聞匈奴之為桀逆久矣,平城之圍,慢書之恥,此二辱者,臣子所謂捐軀而必死,高祖、呂後忍怒還忿,舍而不誅。今匈奴無逆節之罪,漢朝無可慚之恥,而盛春東作,興動大役,元元痛恨,鹹懷不悅。又猥複為衛尉篤、奉車都尉景繕修館第,彌街絕裡。篤、景靠近貴臣,當為百僚表儀。今眾軍在道,朝廷焦唇,百姓愁苦,縣官無用,而遽起大第,崇飾玩好,非以是垂令德、示無窮也。宜且歇工匠,專憂北邊,恤民之困。”書奏,不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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