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,乙未,立皇後梁氏。梁冀欲以厚禮迎之,杜喬據執舊典不聽。冀屬喬舉汜宮為尚書,喬以宮為臧罪,不消。由是日忤於冀。玄月,丁卯,京師地動。喬以災異策免。冬,十月,以司徒趙戒為太尉,司空袁湯為司徒,前太尉胡廣為司空。
玄月,戊戌,追尊河間孝王為孝穆皇,夫人趙氏曰孝穆後,廟曰清廟,陵曰勝利陵;蠡吾先侯曰孝崇皇,廟曰烈廟,陵曰博陵;皆置令、丞、使司徒持節奉策書璽綬,祠以太牢。
三月,車駕徙幸北宮。
建和三年己醜,公元一四九年夏,四月,丁卯晦,日有食之。
京師大水。
蒲月,癸醜,北宮掖廷中德陽殿及左掖門火,車駕移幸南宮。
立阜陵王代兄勃遒亭侯便為阜陵王。
六月,改清河為甘陵。立安平孝王得子經侯理為甘陵王。奉孝德皇祀。
夏,四月,丙子,封帝弟顧為平原王,奉孝崇皇祀;尊孝崇皇夫人馬氏為孝崇園朱紫。
孝質天子
建和元年丁亥,公元一四七年春,正月,辛亥朔,日有食之。
玄月,己卯,地動。庚寅,地又震。
甲午,葬順烈皇後。增封大將軍冀萬戶,並前合三萬戶;封冀妻孫壽為襄城君,兼食陽翟租,歲入五千萬,加賜赤紱,比長公主。壽善為妖態以勾引冀,冀甚寵憚之。冀愛監奴秦宮,官至太倉令,得出入壽所,威權大震,刺史、二千石皆謁辭之。冀與壽對街為宅,殫極土木,相互誇競,金玉珍怪,充積藏室;又廣開園圃,采土築山,十裡九阪,深林絕澗,有若天然,奇禽馴獸飛走其間。冀、壽共乘輦車,遊觀第內,多從倡伎,酣謳竟路。或連日繼夜以聘娛恣。客到門不得通,皆請謝門者,門者累令媛。又多拓林苑,周遍近縣,起兔苑於河南城西,經亙數十裡,移檄地點調產生兔,刻其毛覺得識,人有犯者,罪至極刑。嘗有西域賈胡不知忌諱,誤殺一兔,轉相告言,坐死者十餘人。又起彆第於城西,以納奸亡;或取夫君悉為奴婢,至數千口,名曰自賣人。冀用壽言,多斥奪諸梁在位者,外以示謙讓,而實崇孫氏。孫氏宗親冒名為侍中、卿、校、郡守、長吏者十餘人,皆貪饕凶淫,各遣私客籍屬縣富人,被以它罪,閉獄掠拷,使出錢自贖,貲物少者至於死、徙。扶風人士孫奮,居富而性吝,冀以馬乘遺之,從貸錢五千萬,奮以三千萬與之。冀大怒,乃告郡縣,認奮母為其守藏婢,雲盜白珠十斛、紫金千斤以叛,遂收考奮兄弟死於獄中,悉冇貲財億七千餘萬。冀又遣客周流四方,遠至塞外,廣求異物,而令人複乘勢殘暴,妻略婦女,驅擊吏卒,地點怨毒。
三月,龍見譙。
帝少而聰明,嘗因朝會,目梁冀曰:“此放肆將軍也!”冀聞,深惡之。閏月,甲申,冀使擺佈置毒於煮餅以進之。帝若煩甚,使促召太尉李固。固入前,問帝得患所由;帝尚能言,曰:“食煮餅。今腹中悶,得水尚可活。”時冀亦在側,曰:“恐吐,不成飲水。”語未絕而崩。固伏屍號哭,推舉侍醫。冀慮其事泄,大惡之。將議立嗣,固與司徒胡廣、司空趙戒先與冀書曰:“天下不幸,頻年之間,鼎祚三絕。今當立帝,天下重器,誠知太後垂心,將軍勞慮,詳擇其人,務存聖明。然愚情眷眷,竊獨占懷。遠尋先世廢立舊儀,近見國度踐祚前事,何嘗不詢訪公卿,廣求群議,令上應天心,下合眾望。《傳》曰:‘以天下與人易,為天下得人難。’昔昌邑之立,昏亂日滋;霍光憂愧發奮,悔之折骨。自非博陸忠勇,延年昂揚,大漢之祀,幾將傾矣。至憂至重,可不熟慮!悠悠萬事,唯此為大;國之興衰,在此一舉。”冀得書,乃召三公、中二千石、列侯,大議所立。固、廣、戒及大鴻臚杜喬皆覺得清河王蒜明德著聞,又屬最尊親,宜立為嗣,朝臣莫不歸心。而中常侍曹騰嘗謁蒜,蒜不為禮,宦者由此惡之。初,平原王冀既貶歸河間,其父請分蠡吾縣以侯之;順帝許之。翼卒,子誌嗣;梁太後欲以女弟妻誌,征到夏門亭。會帝崩,梁冀欲發憤。眾論既異,忿忿不對勁,而未有以相奪。曹騰等聞之,夜往說冀曰:“將軍累世有椒房之親,東攝萬機,來賓縱橫,多有過差。清河王嚴明,若果立,則將軍受禍不久矣!不如立蠡吾侯,繁華可長保也。”冀然其言,明日,重會公卿,冀意氣凶凶,言辭激切,自胡廣、趙戒以下莫不懾憚,皆曰:“惟大將軍令!”獨李固、杜喬死守本議。冀厲聲曰:“罷會!”固猶望眾心可立,複以書勸冀,冀愈激憤。丁亥,冀說太後,先策免固。戊子,以司徒胡廣為太尉;司空趙戒為司徒,與大將軍冀參錄尚書事;太仆袁湯為司空。湯,安之孫也。庚寅,使大將軍冀持節以王青蓋車迎蠡吾侯誌入南宮;其日,即天子位,時年十五。太後猶臨朝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