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,操壯關羽之為人,而察其心神無久留之意,使張遼以其情問之,羽歎曰:“吾極知曹公待我厚;然吾受劉將軍恩,誓以共死,不成背之。吾終不留,要當立效以報曹公乃去耳。”遼以羽言報操,操義之,及羽殺顏良,操知其必去,重加犒賞。羽儘封其所賜,拜書告彆,而奔劉備於袁軍。擺佈欲追之,操曰:“彼各為其主,勿追也。”
曹操出兵與袁紹戰,不堪,複還,堅壁。紹為高櫓,起土山,射營中,營中皆蒙榡而行。操乃為轟隆車,發石以擊紹樓,皆破,紹複為隧道攻操,操輒於內為長塹以拒之。操眾少糧儘,士卒疲憊,百姓困於征賦,多叛歸紹者,操患之,與荀彧書,議欲還許,乃至紹師。彧報曰:“紹悉眾聚官渡,欲與公決勝負。公乃至弱當至強,若不能製,必為所乘,是天下之大機也。且紹,布衣之雄耳,能聚人而不能用。以公之神武明哲而輔以大順,何向而不濟!今穀食雖少,未若楚、漢在滎陽、成皋間也。是時劉、項莫肯先退者,覺得先退則勢屈也。公以非常家一之眾,畫地而守之,扼其喉而不得進,已半年矣。情見勢竭,必將有變。此用奇之時,不成失也。”操從之,乃堅壁持之。操見運者,撫之曰:“卻十五日為汝破紹,不複勞汝矣。”紹運穀車數千乘至官渡。荀攸言於操曰:“紹運車旦暮至,其將韓猛銳而輕敵。擊,可破也!”操曰:“誰可使者?”攸曰:“徐晃可。”乃遣偏將軍河東徐晃與史渙邀擊猛,破走之,燒其輜重。
玄月,庚午朔,日有食之。
操還軍官渡,閻柔遣使詣操,操以柔為烏桓校尉。鮮於輔身見操於官渡,操以輔為右度遼將軍,還鎮幽土。
袁紹遣其將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,沮授曰:“良性促狹,雖勇猛,不成獨任。”紹不聽。夏,四月,曹操北救劉延。荀攸曰:“今兵少不敵,必分其勢乃可。公到延津,若將渡兵向厥後者,紹必西應之,然後輕兵襲白馬,掩其不備,顏良可禽也。”操從之,紹聞兵渡,即分兵西邀之。操乃引軍兼行趣白馬,未至十餘裡,良大驚,來逆戰。操使張遼、關羽先登擊之。羽瞥見良麾蓋,策馬刺良於萬眾當中,斬其首而還,紹軍莫能當者。遂解白馬之圍,徙其民,循河而西。紹渡河追之,沮授諫曰:“勝負竄改,不成不詳。今宜留屯延津;分兵官渡,若其克獲,還迎不晚,設其有難,眾弗可還。”紹弗從。授臨濟歎曰:“上盈其誌,下務其功,悠悠黃河,吾其濟乎!”遂以疾辭。紹不準而意恨之,複省其所部並屬郭圖。紹軍至延津南,操勒兵駐營南阪下,使登壘望之,曰:“可五六百騎。”有頃,複白:“騎稍多,步兵不成勝數。”操曰:“勿複白。”令騎解鞍放馬。是時,白馬輜重就道,諸將覺得敵騎多,不如還保營。荀攸曰:“此以是餌敵,如何去之!”操顧攸而笑。紹騎將文醜與劉備將五六千騎前後至。諸將複白:“可上馬。”操曰:“未也。”有頃,騎至稍多,或分趣輜重。操曰:“可矣!”乃皆上馬。時騎不滿六百,遂縱兵擊,大破之,斬醜。醜與顏良,皆紹名將也,再戰,悉禽之,紹軍奪氣。
汝南黃巾劉辟等叛曹操應袁紹,紹遣劉備將兵助辟,郡縣多應之。紹遣使拜陽安都尉李通為征南將軍,劉表亦陰招之,通皆拒焉。或勸通從紹,通按劍叱之曰:“曹公明哲,必然天下;紹雖強大,終為之虜耳。吾以死不二。”即斬紹使,送印綬詣操。通急錄戶調,朗陵長趙儼見通曰:“方今諸郡並叛,獨陽安懷附,複趣收其綿絹,小人樂亂,無乃不成乎?”通曰:“公與袁紹相持甚急,擺佈郡縣叛變乃爾,若綿絹不調送,觀聽者必謂我顧望,有所須待也。”儼曰:“誠亦如君慮,然當權其輕重。小緩調,當為君釋此患。”乃書與荀彧曰:“今陽安郡百姓困窮,鄰城並叛,易用傾蕩,乃一方安危之機也。且此郡人執守忠節,在險不二,覺得國度宜垂慰撫。而更急斂綿絹,何故懲惡!”彧即白操,悉以綿絹還民,高低歡樂,郡內遂安。通擊群賊瞿恭等,皆破之。遂定淮、汝之地。時操製新科,下州郡,頗增嚴峻,而調綿絹方急。長廣太守何夔言於操曰:“先王辨九服之賦以殊遠近,製三典之刑以平治亂。愚覺得此郡宜依遠域新邦之典,其官方小事,使長吏臨時隨宜,上不背正法,下以順百姓之心。比及三年,民安其業,然後乃可齊之以法也。”操從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