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月,趙高令子嬰齋戒,當廟見,受玉璽。齋五日。子嬰與其子二人謀曰:“丞相高殺二世望夷宮,恐群臣誅之,乃佯以義立我。我聞趙高乃與楚約,滅秦宗室而分王關中。今使我齋、見廟,此欲因廟中殺我。我稱病不可,丞相必自來,來則殺之。”高令人請子嬰數輩,子嬰不可。高果自往,曰:“宗廟重事,王何如不可?”子嬰遂刺殺高於齋宮,三族高家以徇。
初,中丞相趙高欲專秦權,恐群臣不聽,乃先設驗,持鹿獻於二世曰:“馬也。”二世笑曰:“丞相誤邪,謂鹿為馬!”問擺佈,擺佈或默,或言馬以阿順趙高,或言鹿者。高因陰中諸言鹿者以法。後群臣皆畏高,莫敢言其過。高前數言“關東盜無能為也”,及項羽虜王離等,而章邯等軍數敗,上書請益助。自關以東,大略儘畔秦吏,應諸侯,諸侯鹹率其眾西鄉。八月,沛公將數萬人攻武關,屠之。高恐二世怒,誅及其身,乃謝病,不朝見。
因而趙王歇及張耳乃得出钜鹿城謝諸侯。張耳與陳餘相見,責讓陳餘以不肯救趙;及問張黶、陳澤地點,疑陳餘殺之,數以問餘。餘怒曰:“不料君之望臣深也!豈以臣為重去將印哉?”乃脫解印綬,推予張耳,張耳亦愕不受。陳餘起如廁。客有說張耳曰:“臣聞‘天與不取,反受其咎。’今陳將軍與君印,君不受,反天不祥,急取之!”張耳乃佩其印,收其麾下。而陳餘還,亦望張耳不讓,遂趨出,獨與麾下所善數百人之河上澤中漁獵。趙王歇還信都。
三月,沛公攻開封,未拔。西與秦將楊熊會戰白馬,又戰曲遇東,大破之。楊熊走之滎陽,二世使使者斬之以徇。
春,仲春,沛公北擊昌邑,遇彭越,彭越以其兵從沛公。越,昌邑人,常漁钜野澤中,為群盜。陳勝、項梁之起,澤間少年相聚百餘人,往從彭越曰:“請仲為長。”越謝曰:“臣不肯也。”少年強請,乃許,與期旦日日出會,前期者斬。旦日日出,十餘人後,後者至日中。因而越謝曰:“臣老,諸君強覺得長。今期而多後,不成儘誅,誅最後者一人。”令校長斬之。皆笑曰:“何至因而!請後不敢。”因而越引一人斬之,設壇祭,令徒屬,徒屬皆大驚,莫敢俯視。乃略地,收諸侯散卒,得千餘人,遂助沛公攻昌邑。
沛公攻破東郡尉於成武。
高陵君顯在楚,見楚王曰:“宋義論武信君之軍必敗,居數日,軍果敗。兵未戰而先見敗征,此可謂知兵矣。”王召宋義與計事而大說之,因置覺得大將軍。項羽為次將,範增為末將,以救趙。諸彆將皆屬宋義,號為“卿子冠軍”。
十仲春,沛公引兵至栗,遇剛武侯,奪其軍四千餘人,並之;與魏將皇欣、武滿軍合攻秦軍,破之。
沛公至高陽傳舍,令人召酈生。酈生至,入謁。沛公方倨床使兩女子洗足,而見酈生。酈生入,則長揖不拜,曰:“足下欲助秦攻諸侯乎?且欲率諸侯破秦也?”沛公罵曰:“豎儒!天下同苦秦久矣,故諸侯相率而攻秦,何謂助秦攻諸侯乎!”酈生曰:“必聚徒合義兵誅無道秦,不宜倨見父老!”因而沛公輟洗,起,攝衣,延酈生上坐,謝之。酈生因言六國從橫時。沛公喜,賜酈生食,問曰:“計將安出?”酈生曰:“足下起糾合之眾,收狼藉之兵,不滿萬人;欲以徑入強秦,此所謂探虎口者也。夫陳留,天下之衝,四通五達之郊也,今其城中又多積粟。臣善其令,請得使之令下足下。即不聽,足下引兵攻之,臣為內應。”因而遣酈生行,沛公引兵隨之,遂下陳留。號酈食其為廣野君。酈生言其弟商。時商聚少年得四千人,來屬沛公,沛公覺得將,將陳留兵以從,酈生常為說客,使諸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