資治通鑒_第206章 (1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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淮南相劉頌上疏曰:“陛下以法禁寬縱,積之有素,未可一旦直繩禦下,此誠時宜也。然至於矯世救弊,自宜漸就清肅;譬猶行舟,雖不橫截迅流,然當漸靡而往,稍向所趨,然後得濟也。自泰始以來,將三十年,凡諸奇蹟,不茂既往,以陛下明聖,猶未反叔世之敝,以成始初之隆,傳以後代,不無慮乎!使夫異時大業,或有不安,其憂責猶在陛下也。臣聞為社稷計,莫若封建親賢。然宜審量局勢,使諸侯率義而動者,其力足以維帶京邑;若包藏禍心者,其勢不敷獨以有為。其齊此甚難,陛下宜與達古今之士,深共籌之。周之諸侯,有罪誅放其身,而鼎祚不泯;漢之諸侯,有罪或無子者,國隨以亡。今宜反漢之敝,循周之舊,則下固而上安矣。天下至大,萬事至眾,人君起碼,同於天日,是以聖王之化,執要於己,委務於下,非憚勞而好逸,誠以政體宜然也。夫居事始以彆可否,甚難察也;因成敗以分功罪,甚易識也。今陛下每精於造始而略於考終,此政功以是未善也。人主誠能居易執要,考功罪於成敗以後,則群下無所逃其誅賞矣。古者六卿分職,塚宰為師;秦、漢已來,九列執事,丞相都總。今尚書製斷,諸卿奉成,於古製爲太重。可出眾事付外寺,使得專之;尚書統領綱領,若丞相之為,歲終課功,校簿獎懲罷了,斯亦可矣。今動皆受成於上,上之所失,不得複以罪下,歲終事功不建,不知所責也。夫細過乖謬,情麵之所必有,而悉糾以法,則朝野無立人矣。近世以來為監司者,類綱領不振而微過必舉,蓋由畏避豪強而又懼職事之曠,則謹密網以羅微罪,使奏劾相接,狀似儘公,而撓法在此中矣。是以聖王不善碎密之案,必責凶猾之奏,則害政之奸,天然禽矣。夫創業之勳,在於立教定製,使遺風係民氣,餘烈匡幼弱,後代憑之,雖昏猶明,雖愚若智,乃足尚也。至夫潤色官署,凡諸作役,恒傷泰過,不患不舉,此將來所不須於陛下而自能者也。今勤所不須以傷所憑,竊覺得過矣。”帝皆不能用。

詔以太尉駿為太傅、多數督、假黃鉞,錄朝政,百官總己以聽。傅鹹謂駿曰:“諒闇不可久矣。今聖上謙沖,委政於公,而天下不覺得善,懼明公未易當也。周公大聖,猶致流言,況聖上春秋非成王之年乎!竊謂山陵既畢,明公當審思進退之宜,苟有以察其忠款,言豈在多!”駿不從。鹹數諫駿,駿漸不平,欲出鹹為郡守。李斌曰:“斥逐君子,將失人望。”乃止。楊濟遺鹹書曰:“諺雲:‘生子癡,了官事。’官事未易了也。想慮破頭,故具有白。”鹹答信曰:“衛私有言:‘酒色殺人,甚於作直。’坐酒色死,人不為悔,而逆畏以直致禍,此由心不能正,欲以輕易為明哲耳。自古以直致禍者,當由矯枉過正,或不忠篤,欲以亢厲為聲,故致忿耳,安有悾悾忠益而返見怨疾乎!”

帝疾篤,未有顧命,勳舊之臣多已物故,侍中、車騎將軍楊駿獨侍疾禁中。大臣皆不得在擺佈,駿因輒以私意改易要近,樹其親信,會帝小間,見其新所用者,正色謂駿曰:“何得便爾!”時汝南王亮尚未發,乃令中書作詔,以亮與駿同輔政,又欲擇朝士有聞望者數人佐之。駿從中書借詔觀之,得便藏去,中書監華弇驚駭,自往索之,終不與。會帝複迷亂,皇後奏以駿輔政,帝頷之。夏,四月,辛醜,皇後召華弇及中書令何劭,口宣帝旨作詔,以駿為太尉、太子太傅、都督中外諸軍事、侍中、錄尚書事。詔成,後對弇、邵以呈帝,帝視而無言。弇,歆之孫;劭,曾之子也。遂趣汝南王亮赴鎮。帝尋小間,問:“汝南王來未?”擺佈言未至,帝遂困篤,己酉,崩於含章殿。帝宇量弘厚,明達好謀,包容直言,何嘗失容於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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