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含屯陰盤,張方帥兵二萬軍新安,檄長沙王乿使討冏。冏遣董艾襲冏,乿將擺佈百餘人馳入宮,閉諸門,奉天子攻大司馬府,董艾陳兵宮西,放火燒千秋神武門。冏令人執騶虞幡唱雲:“長沙王矯詔。”乿又稱“大司馬謀反”。是夕,城內大戰,飛矢雨集,火光屬天。帝幸上東門,矢集禦前,群臣死者相枕。連戰三日,冏眾大敗,大司馬長史趙淵殺何勖,因執冏以降。冏至殿前,帝惻然,欲活之。叱擺佈趣牽出,斬於閶闔門外,徇首六軍,翅膀皆夷三族,死者二千餘人。囚冏子超、冰、英於金墉城,廢冏弟北海王寔。赦天下,改元。李含等聞冏死,引兵還長安。
東萊王蕤,凶暴使酒,數陵侮大司馬冏,又從冏求開府不得而怨之,密表冏擅權,與左衛將軍王輿謀廢冏。事覺,八月,詔廢蕤為庶人,誅輿三族,徒蕤於上庸;上庸內史陳鐘承冏旨潛殺之。
以右光祿大夫劉寔為太傅;尋以老病罷。
大司馬冏欲久專大政,以帝子孫俱儘,大將軍穎有次立之勢;清河王覃,遐之子也,方八歲,乃上表請立之。癸卯,立覃為皇太子,以冏為太子太師,東海王越為司空,領中書監。
冉、苾相與謀曰:“羅侯貪而無斷,日複一日,令流民得展奸計。李特兄弟並有雄才,吾屬將為所虜矣!宜為決計,羅侯不敷複問也!”乃遣廣漢都尉曾元、牙門張顯、劉並等潛帥步騎三萬襲特營;羅尚聞之,亦遣督護田佐助元。元等至,特安臥不動,待其眾半入,發伏擊之,死者甚眾。殺田佐、曾元、張顯,傳首以示尚、冉。尚謂將佐曰:“此虜成去矣,而廣漢不消吾言以張賊勢,今若之何!”
十仲春,丁卯,飆表至。冏大懼,會百官議之,曰:“孤首唱義兵,臣子之節,信著神明。今二王信讒作難,將若之何?”尚書令王戎曰:“公勳業誠大,然賞不及勞,故交懷二心。今二王兵盛,不成當也。若以王就第,委權崇讓,庶可求安。”冏處置中郎葛旟怒曰:“三台納言,不恤王事。賞報稽緩,責不在府。讒言逆亂,當其討伐,何如虛承偽書,遽令公就第乎!漢、魏以來,貴爵就第,寧有得保老婆者邪?議者可斬!”百官震悚失容,戎偽藥發墮廁,得免。
太安元年壬戌,公元三零二年春,三月,衝太孫尚薨。
夏,蒲月,乙酉,梁孝王肜薨。
孫惠上書曰:“天下有五難、四不成,而明公皆居之。衝犯鋒刃,一難也;聚致英豪,二難也;與將士均勞苦,三難也;以弱勝強,四難也;興複皇業,五難也。大名不成久荷,大功不成久任,大權不成久執,大威不成久居。大王行其難而不以難堪,處其不成而謂之可,惠竊所不安也。明公宜思功成身退之道。崇親推近,委重長沙、成都二王,長揖掃藩,則太伯,子臧不專美於前矣。今乃忘高亢之可危,貪權勢以受疑,雖遨遊高台之上,清閒重墉以內,愚竊謂危亡之憂,過於在潁、翟之時也。”冏不能用。惠辭疾去。冏謂曹攄曰:“或勸吾委權還國,何如?”攄曰:物禁太盛,大王誠能居高慮危,褰裳去之,斯善之善者也。冏不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