資治通鑒_第227章 (3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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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勒圍樂平太守韓據於坫城,據請救於劉琨。琨新得拓跋猗盧之眾,欲因其銳氣以討勒。箕澹、衛雄諫曰:“此雖晉民,久淪異域,未習明公之恩信,恐其難用。不若且內收鮮卑之餘穀,外抄胡賊之牛羊,閉關守險,務農停戰,待其服化感義,然後用之,則功無不濟矣!”琨不從,悉發其眾,命澹帥步騎二萬為前驅,琨屯廣牧,為之援助。

普根代立,國中大亂,新舊猜嫌,迭相誅滅。左將軍衛雄、信義將軍箕澹,久佐猗盧,為眾所附,謀歸劉琨,乃言於眾曰:“聞舊人忌新人悍戰,欲儘殺之,將何如?”晉人及烏桓皆驚懼,曰:“死生隨二將軍!”乃與琨質子遵帥晉人及烏桓三萬家、馬牛羊十萬頭歸於琨。琨大喜,親詣平城撫納之,琨兵由是複振。

萇等攻賊帥馬嚴、馮,久而不克,司、冀、並、兗流民數萬戶在遼西,迭相招引,民不安業。勒問計於濮陽侯張賓,賓曰:“嚴、本非公之深仇,流民皆有戀本之誌,今班師振旅,選良牧守使招懷之,則幽、冀之寇可不日而清,遼西流民將相帥而至矣。”勒乃召萇等歸,以武遂令李回為易北督護,兼高陽太守。馬嚴士卒素服回威德,多叛嚴歸之,嚴懼而出走,赴水死。馮帥其眾降。回徙居易京,流民歸之者接踵於道。勒喜,封回為弋陽子,增張賓邑千戶,進位前將軍;賓固辭不受。

曜攻陷長安外城,黮允、索糸林退守小城以自固。表裡斷絕,城中饑甚,米鬥直金二兩,人相食,死者太半,亡逃不成製,唯涼州義眾千人,守死不移。太倉有黮數十餅,黮允屑之為粥以供帝,既而亦儘。冬,十一月,帝泣謂允曰:“今窮厄如此,外無救濟,當忍恥出降,以活士民。”因歎曰:“誤我事者,黮、索二公也!”使侍中宗敞送降箋於曜。索糸林潛留敝,使其子說曜曰:“今城中食猶足支一年,未易克也,若許糸林以車騎、儀同、萬戶郡公者,請以城降。”曜斬而送之,曰:“帝王之師,以義行也。孤將兵十五年,何嘗以狡計敗人,必窮兵極勢,然後取之。今索糸林所言如此,天下之惡一也,輒相為戮之。若兵食審未儘者,便可勉鞏恪守;如其糧竭兵微,亦宜早寤天命。”

寧州刺史王遜,嚴猛喜誅殺。蒲月,平夷太守雷炤、平樂太守董霸帥三千餘家叛,降於成。

故觀阮籍之行而覺禮教崩弛之所由,察庾純、賈充之爭而見師尹之多僻,考平吳之功而知將帥之不讓,思郭欽之謀而寤蠻夷之有釁,覽傅玄、劉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,核傅鹹之奏、《錢神》之論而睹寵賂之彰。民風國勢,既已如此,雖以中庸之才、守文之主治之,猶懼致亂,況我惠帝以放蕩之德臨之哉!懷帝承亂得位,羈以強臣;湣帝奔播以後,徒守浮名。天下之勢既去,非命世之雄才,不能複取之矣!

十仲春,乙卯朔,日有食之。

孔萇攻箕澹於代郡,殺之。

夏,四月,普根卒。其子始生,普根母惟氏立之。

夫基廣則難傾,根深則難拔,理節則穩定,膠結則不遷。昔之有天下者以是能悠長,用此道也。周自後稷愛民,十六王而武始君之,其積基樹本,如此其固。今晉之興也,其創基立本,固異於先代矣。加以朝寡純德之人,鄉乏不二之老,民風淫僻,恥尚失所。學者以莊、老為宗而黜《六經》,談者以虛蕩為辯而賤名檢,行身者以放濁為通而狹節信,進仕者以苟得為貴而鄙居正,當官者以望空為高而笑勤恪。是以劉頌屢言治道,傅鹹每糾邪正,皆謂之俗吏;其倚杖虛曠,依阿偶然者,皆名重海內。若夫文王日昃不暇食,仲山甫夙夜匪懈者,蓋共嗤黜覺得灰塵矣!由是譭譽亂於善惡之實,情慝奔於貨欲之塗,選者為人擇官,官者為身擇利,世族貴戚之後輩,陵邁超出,不拘資次。悠悠風塵,皆奔競之士;列官千百,無讓賢之舉。子真著《崇讓》而莫之省,子雅製九班而不得用。其婦女不知女工,任情而動,有逆於舅姑,有殛斃妾媵,父兄弗之罪也,天下莫之非也。禮法刑政,於此大壞。“國之將亡,本必先顛,”其此之謂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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