資治通鑒_第25章 (2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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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年辛醜,公元前二零零年冬,十月,長樂宮成,諸侯群臣皆朝賀。先黎明,謁者治禮,以次引入殿門,陳東、西鄉。衛官俠陛及羅立廷中,皆執兵,張旗號。因而天子傳警,輦出房;引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賀,莫不振恐肅敬。至禮畢,複置法酒。諸侍坐殿上,皆伏,抑首;以尊卑次起上壽。觴九行,謁者言“置酒”,禦史法律舉不如儀者,輒引去。竟朝置酒,無敢讙嘩失禮者。因而帝曰:“吾乃本日知為天子之貴也!”乃拜叔孫通為太常,賜金五百斤。初,秦有天下,悉內六國禮節,采擇其尊君、抑臣者存之。及通製禮,很有所增損,大略皆襲秦故,自天子稱呼下至佐僚及宮室、官名,少所變改。其書,後與律、令同錄,藏於理官。法家又複不傳,民臣莫有言者焉。

夏,蒲月,丙午,尊太公為太上皇。

匈奴攻代。代王喜棄國自歸,赦為郺陽侯。辛卯,立皇子快意為代王。

初,匈奴畏秦,北徙十餘年。及秦滅,匈奴複稍南渡河。單於頭曼有太子曰冒頓。後有所愛閼氏,生少子,頭曼欲立之。是時,東胡強而月氏盛,乃使冒頓質於月氏。既而頭曼急擊月氏,月氏欲殺冒頓。冒頓盜其善馬騎之,亡歸;頭曼覺得壯,令將萬騎。冒頓乃作鳴鏑,習勒其騎射。令曰:“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,斬之!”冒頓乃以鳴鏑自射其善馬,既又射其愛妻;擺佈或不敢射者,皆斬之。最後以鳴鏑射單於善馬,擺佈皆射之。因而冒頓知其可用。重新曼獵,以鳴鏑射頭曼,其擺佈亦皆隨鳴鏑而射。遂殺頭曼,儘誅厥後母與弟及大臣不平從者。冒頓自主為單於。東胡聞冒頓立,乃使使謂冒頓:“欲得頭曼時千裡馬。”冒頓問群臣,群臣皆曰:“此匈奴寶馬也,勿與!”冒頓日;“何如與人鄰國而愛一馬乎!”遂與之。居頃之,東胡又使使謂冒頓:“欲得單於一閼氏。”冒頓複問擺佈,擺佈皆怒曰:“東胡無道,乃求閼氏!請擊之!”冒頓曰:“何如與人鄰國愛一女子乎!”遂取所愛閼氏予東胡。東胡王愈益驕。東胡與匈奴中間有棄地莫居,千餘裡,各居其邊,為甌脫。東胡使使謂冒頓:“此棄地,欲有之。”冒頓問群臣,群臣或謂:“此棄地,予之亦乎,勿與亦可!”因而冒頓大怒曰:“地者,國之本也,何如予之!”諸言予之者,皆斬之。冒頓上馬,令:“國中有後出者斬!”遂攻擊東胡。東胡初輕冒頓,不為備;冒頓遂滅東胡。既歸,又西擊走月氏,南並樓煩、白羊河南王,遂侵燕、代,悉收蒙恬所奪匈奴故地與漢關故河南塞至朝那、膚施。是時,漢兵方與項羽相距,中國罷於兵革,以故冒頓得自強,控弦之士三十餘萬,威服諸國。秋,匈奴圍韓王信於馬邑。信數使使胡,求和解。漢出兵救之。疑信數間使,有貳心,令人責讓信。信恐誅,玄月,以馬邑降匈奴。匈奴冒頓因引兵南逾句注,攻太原,至晉陽。

上自櫟陽徙都長安。

臣光曰:禮之為物大矣!用之於身,則動靜有法而百行備焉;用之於家,則表裡有彆而九族睦焉;用之於鄉,則長幼有倫而俗化美焉;用之於國,則君臣有敘而政治成焉;用之於天下,則諸侯順服而紀綱正焉;豈直幾席之上、戶庭之間得之而穩定哉!夫以高祖之明達,聞陸賈之言而稱善,睹叔孫通之儀而感喟;然以是不能比肩於三代之王者,病於不學罷了。當是之時,得大儒而佐之,與之以禮為天下,其功烈豈如果而止哉!惜夫,叔孫生之為器小也!徒竊禮之糠粃,以依世、諧俗、取寵罷了,遂使先王之禮淪冇而不振,以迄於今,豈不痛甚矣哉!是以揚子譏之曰:“昔者魯有大臣,史失其名,曰:‘何如其大也!’曰:‘叔孫通欲製君臣之儀,召先生於魯,所不能致者二人。’曰:如果,則仲尼之開跡諸侯也非邪?”曰:‘仲尼開跡,將以自用也。如委己而從人,雖有端方、繩尺,焉得而用之!’善乎揚子之言也!夫大儒者,惡肯毀其端方、繩尺以趨一時之功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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