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鳳、王騰、段延皆勸翟斌奉慕容垂為盟主；斌從之。垂欲襲洛陽，且未知斌之誠偽，乃拒之曰：“吾來救豫州，不來赴君。君既建大事，成享其福，敗受其禍，吾無預焉。”丙戌，垂至洛陽，平原公暉聞其殺苻飛龍，閉門拒之。翟斌複遣長史郭通往說垂，垂猶未許。通曰：“將軍以是拒通者，難道以翟斌兄弟山野異類，無奇才遠略，必無所成故邪？獨不念將軍本日憑之，能夠濟大業乎！”垂乃許之。因而斌帥其眾來與垂會，勸垂稱尊號。垂曰：“新興侯，吾主也，當迎歸返正耳。”

初開酒禁，增民稅米，口五石。

十仲春，秦王堅至長安，哭陽平公融而後入，諡曰哀公。大赦，複死事者家。

夏，蒲月，桓衝帥眾十萬伐秦，攻襄陽；遣前將軍劉波等攻沔北諸城；輔國將軍楊亮攻蜀，拔五城，打擊涪城；鷹揚將軍郭銓攻武當。六月，衝彆將攻萬歲、築陽，拔之。秦王堅遣征南將軍钜鹿公睿、冠軍將軍慕容垂等帥步騎五萬救襄陽，兗州刺史張崇救武當，後將軍張蠔、步兵校尉姚萇救涪城；睿軍於新野，垂軍於鄧城。桓衝退屯沔南。秋，七月，郭銓及冠軍將軍桓石虔敗張崇於武當，掠二千戶以歸。钜鹿公睿遣慕容垂為前鋒，進臨沔水。垂夜命軍士人持十炬，繫於樹枝，光照數十裡。衝懼，退還上明。張蠔出斜穀，楊亮引兵還。衝表其兄子石民領襄城太守，戍夏口，衝自求領江州刺史；詔許之。

太元九年甲申，公元三八四年春，正月，乙酉朔，秦長樂公丕大會來賓，請慕容農不得，始覺有變。遣人四出求之，三日，乃知其在列人，已起兵矣。

是時，諸軍皆潰，惟慕容垂所將三萬人獨全，堅以千餘騎赴之。世子寶言於垂曰：“家國顛覆，天命民氣皆歸至尊，但時運未至，故晦跡自藏耳。今秦主兵敗，委身於我，是天借之便以複燕祚，此時不成失也，願不以意氣微恩忘社稷之重！”垂曰：“汝言是也。然彼以赤忱投命於我，若之何害之！天苟棄之，何患不亡？不若庇護其危以報德，徐俟其釁而圖之！既不負宿心，且能夠義取天下。”奮威將軍慕容德曰：“秦強而並燕，秦弱而圖之，此為報仇雪恥，非負宿心也；兄何如得而不取，釋數萬之眾以授人乎？”垂曰：“吾昔為太傅所不容，置身無所，逃死於秦，秦主以國士遇我，恩禮備至。後複為王猛所賣，無以自明。秦主獨能明之，此恩何可忘也！若氐運必窮，吾當懷集關東，以複先業耳，關西會非吾有也。”冠軍行參軍趙秋曰：“明公當紹複燕祚，著於圖讖。明天時已至，尚複何待！若殺秦主，據鄴都，鼓行而西，三秦亦非苻氏之有也！”垂親黨多勸垂殺堅，垂皆不從，悉以兵授堅。平南將軍慕容暐屯鄖城，聞堅敗，棄其眾遁去；至滎陽，慕容德複說暐起兵以複燕祚，暐不從。

八月，戊午，堅遣陽平公融督張蠔、慕容垂等步騎二十五萬為前鋒；以兗州刺史姚萇為龍驤將軍，督益、梁州諸軍事。堅謂萇曰：“昔朕以龍驤建業，何嘗輕以授人，卿其勉之！”左將軍竇衝曰：“王者無戲言，此不祥之征也！”堅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