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遣使者梁構至張掖,蒙遜問曰:“禿髮傉檀為公而身為侯,何也?”構曰:“傉檀凶狡,款誠未著,故朝廷以重爵浮名皋牢之。將軍忠貫白日,當入讚帝室,豈能夠不信相待也!聖朝爵必稱功,如尹緯、姚晃,佐命之臣,齊難、徐洛,一時虎將,爵皆不過侯伯,將軍何故先之乎!昔竇融殷勤固讓,不欲居舊臣之右,不料將軍忽有此問!”蒙遜曰:“朝廷何不即封張掖而更遠封西海邪?”構曰:“張掖,將軍已自有之,以是遠授西海者,欲廣大將軍之國耳。”蒙遜悅,乃受命。
何無忌潛詣裕,勸裕於山陰起兵討桓玄。裕謀於土豪孔靖,靖曰:“山陰去都道遠,發難難成;且玄未篡位,不如待其已篡,於京口圖之。”裕從之,靖,愉之孫也。
司隸校尉慕容達謀反,遣牙門皇璯帥眾攻端門,殿中帥侯赤眉開門應之;中黃門孫進扶備德逾城匿於進舍。段宏等聞宮中有變,勒兵屯四門。備德入宮,誅赤眉等。達出走魏。
丁巳,魏將軍伊謂帥騎二萬襲高車餘種袁紇、烏頻;十一月,庚午,大破之。
乙卯,以太尉玄為大將軍。
桓謙私問彭城內史劉裕曰:“楚王勳德昌大,朝廷之情,鹹謂宜有揖讓,卿覺得何如?”裕曰:“楚王,宣武之子,勳德蓋世。晉室微小,民望久移,乘運禪代,有何不成?”謙喜曰:“卿謂之可便可耳。”
乙卯,裕托以遊獵,與無忌收合徒眾,得百餘人。丙辰,詰旦,京口城開,無忌著傳詔服,稱敕使,居前,徒眾隨之齊入,即斬桓修以徇。修司馬刁弘帥文武佐吏來赴,裕登城謂之曰:“郭江州已奉乘輿返正於尋陽,我等並被密詔,誅除逆黨,本日賊玄之首已當梟梟於大航矣。諸君非大晉之臣乎?今來欲何為?”弘等信之,收眾而退。
南燕主備德故吏趙融自長安來,始得母兄凶問,備德號慟吐血,因此寢疾。
孟昶妻周氏富於財,昶謂之曰:“劉邁毀我於桓公,使我平生滄陷,我決當作賊。卿幸早離絕,脫得繁華,相迎不晚也。”周我曰:“君父母在堂,欲建非常之謀,豈婦人所能諫!事之不成,當於奚官中奉侍大師,義無歸誌也。”昶欣然久之而起。周氏追昶坐,曰:“觀君行動,非謀及婦人者,不過欲得財物耳。”因指懷中兒示之曰:“此兒可賣,亦當不吝。”遂傾貲以給之。昶弟顗妻,周氏之從妹也,周氏紿之曰:“昨夜夢殊不祥,門內絳色物宜悉取覺得厭勝。”妹信而與之,遂儘縫覺得軍士袍。
先是,裕遣同謀周安穆入建康報劉邁,邁雖酬許,意甚惶懼。安穆慮事泄,乃馳歸。玄覺得邁為竟陵太守,邁欲亟之郡。是夜,玄與邁書曰:“北府情麵雲何?卿近見劉裕何所道?”邁謂玄已知其謀,晨起,白之。玄大驚,封邁為重安侯。既而嫌邁不執安穆,使得逃去,乃殺之,悉誅元德、扈興、厚之等。
初,郭黴常言“代呂者王”,故其起兵,先推王詳,後推王乞基;及隆東遷,王尚卒代之。黴從乞伏乾歸降秦,覺得滅秦者晉也,遂來奔,秦人追得,殺之。
何無忌夜於屏風裡草檄文,其母,劉牢之姊也,登榆密窺之,泣曰:“吾不及東海呂母明矣。汝能如此,吾複何恨!”問所與同謀者,曰:“劉裕。”母尤喜,因為言玄必敗,發難必成之理以勸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