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城王勰與任城王澄謀,以陳顯達去尚未遠,恐其覆相掩逼,乃秘不發喪,徙禦臥輿,唯二王與擺佈數人知之。勰出出神采無異,奉膳,進藥,可決外奏,一如常日。數日,至宛城,夜,進臥輿於郡聽事,得加棺斂,還載臥輿內,外莫有知者。遣中書舍人張儒奉詔征太子;密以凶問告留守於烈。烈處罰行留,舉止無變。太子至魯陽,遇梓宮,乃發喪;丁巳,即位,大赦。
秋,八月,戊申,魏用高祖遺詔,三夫人以下皆遣還家。
初,馮熙以文明太後之兄尚恭宗女博陵長公主。熙有三女,二為皇後,一為左昭儀,由是馮氏貴寵冠群臣,犒賞累钜萬。公主生二子:“誕、修。熙為太保,誕為司徒,修為侍中、尚書,庶子聿為黃門郎。黃門侍郎崔光與聿同直,謂聿曰:君家繁華太盛,終必式微。”聿曰:“我家何所負,而君無諒詛我!”光曰:不然。物盛必衰,此六合之常理。若以古事推之,不成不慎。後歲餘而修敗。修性浮競,誕屢戒之,不悛,乃白於太後及帝而杖之。修由是恨誕,求藥,使誕擺佈毒之。事覺,帝欲誅之,誕自引咎,懇乞其生。帝亦以其父老,杖修百餘,黜為平城民。及誕、熙繼卒,幽後尋廢,聿亦擯斥,馮氏遂衰。
初,高宗雖顧命群公,而多寄腹心在江祏兄弟。二江更直殿內,動止關之。帝稍欲行意,徐孝嗣不能奪,蕭坦之時有異同,而祏執製堅確,帝深忿之。帝擺佈會稽茹法珍、吳興梅蟲兒等,為帝所委任,祏常裁折之,法珍等切齒。徐都嗣謂祏曰:“主上稍有異同,詎可儘相乖反!”祏曰:“但以見付,必無所憂。”
甲辰,魏大赦。魏主之幸鄴也,李彪迎拜於鄴南,且賠罪。帝曰:“朕欲用卿,恩李仆射而止。”慰而遣之。會禦史台令史龍文觀告:“太子恂被收之日,有手書自理,彪不以聞。”尚書表收彪赴洛陽。帝覺得彪必不然;以牛車散載詣洛陽,會赦,得免。
魏主謂任城王澄曰:“朕離京以來,舊俗少變不?”對曰:“聖化日新。”帝曰:“朕入城,見車上婦人猶戴帽、著小襖,何謂日新!”對曰:“著者少,不著者多。”帝曰:“任城,此何言也!必欲使滿城儘著邪!”澄與留守官皆免冠謝。
魏任城王澄以王肅羈旅,位加己上,意頗不平。會齊人降者嚴叔懋告肅謀逃還江南,澄輒製止肅,表稱謀叛;案驗無實。鹹陽王禧等奏澄擅禁宰輔,免官還第,尋出為雍州刺史。
彭城王勰跪授遣敕數紙。東宮官屬多疑勰有異誌,密防之,而勰推誠儘禮,卒無間隙。鹹陽王禧至魯陽,留城外以察其變。久之,乃入,謂勰曰:“汝此行不唯勤奮,亦實傷害。”勰曰:“兄年長識高,故知有夷險;彥和握蛇騎虎,不覺艱钜。”禧曰:“汝恨吾後至耳。”
蒲月,癸亥,加撫軍大將軍始安王遙光開府儀同三司。
是時,揚州刺史始安王遙光、尚書令徐孝嗣、右仆射江祏、右將軍蕭坦之、侍中江祀,衛尉劉暄更直內省,分日帖敕。雍州刺史蕭衍聞之,謂從舅錄事參軍範陽張弘策曰:“一國三公猶不堪,況六貴同朝,必將相圖,亂將作矣。避禍圖福,無如此州,但諸弟在都,恐罹世患,當更與益州圖之耳。”乃密與弘策修武備,它人皆不得預謀。招聚勇猛以萬數,多伐材竹,沉之檀溪,積茅如岡阜,皆不之用。中兵參軍東平呂僧珍覺其意,亦私具櫓數百張。先是,僧珍為羽林監,徐孝嗣欲引置其府,僧珍知孝嗣不能久,固求從衍。是時,衍兄懿罷益州刺史還,仍行郢州事,衍使弘策說懿曰:;今六貴比肩,人自畫敕,爭權睚眥,理相圖滅。主上自東宮素無令譽,媟近擺佈,慻輕忍虐,安肯委政諸公,虛坐主諾!嫌忌積久,必大行誅戮。始安欲為趙王倫,形跡已見;然性猜量狹,徒為禍階。蕭坦之忌克陵人,徐孝嗣聽人穿鼻,江祏無斷,劉暄闇弱;一朝禍發,中外土崩,吾兄弟幸守外藩,宜為身計;及今猜防未生,當悉召諸弟,恐異時拔足無路矣。郢州控帶荊、湘,雍州士馬精強,世治則竭誠本朝,世亂則足以匡濟;與時進退,此萬全之策也。若不早圖,悔怨無及。“弘策又自說懿曰:以卿兄弟威武,天下無敵,據郢、雍二州,為百姓請命,廢昏立明,易於反掌,此桓、文之業也。勿為豎子所欺,諷刺身後。雍州揣之已熟,願善圖之!懿不從。衍乃迎其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