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安閒東宮,欠好學,唯玩耍無度;性重澀少言。及即位,不與朝士相接,專親信寺人及擺佈禦刀、應敕等。
戊戌,魏主至洛陽,過李衝家。時臥疾,望之而泣;見留守官,語及衝,輒流涕。
彭城公主為宋王劉昶之婦,寡居。後為其母弟北平公馮夙求婚,帝許之;公主不肯,後強之。公主密與家僮冒雨詣懸瓠,訴於帝,且具道後所為。帝疑而秘之。後聞之,始懼。陰與母常氏使女巫厭禱,曰:“帝疾若不起,一旦得如文明太後輔少主稱製者,當賞報不貲。”
永元元年己卯,公元四九九年春,正月,戊寅朔,大赦,改元。
魏世宗欲以彭城王勰為相;勰屢陳遺旨,請遂素懷,帝對之悲哀。勰懇請不已,乃以勰為使持節、侍中、都督冀、定等七州諸軍事、驃騎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、定州刺史。勰猶固辭,帝不準,乃之官。
丙申,魏葬孝文帝於長陵,廟號高祖。
帝還洛,收高菩薩、雙蒙等,案問,具伏。帝在含溫室,夜引後入,賜坐東楹,去禦榻二丈餘,命菩薩等陳狀。既而召彭城王勰、北海王詳入坐,曰:“昔為汝嫂,今是路人,但入勿避!”又曰:“此嫗欲手刃吾脅!吾以文明太後家女,不能廢,但虛置宮中,故意庶能自死;汝等勿謂吾猶有情也。”二王出,賜後辭訣;後再拜,頓首涕零。入居後宮。諸嬪禦奉之如同後禮,唯命太子不複朝謁罷了。
丙戌,以勰為使持節、都督中外諸軍事。勰辭曰:“臣侍疾得空,安能治軍!願更請一王,使總軍要,臣得用心醫藥。”帝曰:“侍疾、治軍,皆憑於汝。吾病如此,深慮不濟;安六軍、保社稷者,舍汝而誰!何容方更請人以願意寄乎!”
彭城王勰與任城王澄謀,以陳顯達去尚未遠,恐其覆相掩逼,乃秘不發喪,徙禦臥輿,唯二王與擺佈數人知之。勰出出神采無異,奉膳,進藥,可決外奏,一如常日。數日,至宛城,夜,進臥輿於郡聽事,得加棺斂,還載臥輿內,外莫有知者。遣中書舍人張儒奉詔征太子;密以凶問告留守於烈。烈處罰行留,舉止無變。太子至魯陽,遇梓宮,乃發喪;丁巳,即位,大赦。
庚子,魏主疾甚,北還,至穀塘原,謂司徒勰曰:“後宮久乖陰德,吾死以後,可賜他殺,葬今後禮,庶免馮門之醜。”又曰:“吾病益惡,殆必不起。雖摧破顯達,而天下未平,嗣子幼弱,社稷所倚,唯在於汝。霍子孟、諸葛孔明以異姓受顧托,況汝親賢,可不勉之!”勰泣曰:“布衣之士,猶為知己畢命;況臣托靈先帝,依陛下之末光乎!但臣乃嫡親,久參秘密,寵靈輝赫,海內莫及;以是敢受而不辭,正恃陛下日月之明,恕臣忘退之過耳。今複任以元宰,總握機政;震主之聲,取罪必矣。昔周公大聖,成王至明,猶不免疑,而況臣乎!如此,則陛下愛臣,更加未儘始終之美。”帝沉默久之,曰:“詳思汝言,理實難奪。”乃手詔太子曰:“汝叔父勰,清規懋賞,與白雲俱潔;厭榮舍紱,以鬆竹為心。吾少與綢繆,未忍睽離。百年以後,其聽勰辭蟬舍冕,遂其衝挹之性。”以侍中、護軍將軍北海王詳為司空,鎮南將軍王肅為尚書令,鎮南大將軍廣陽王嘉為左仆射,尚書宋弁為吏部尚書,與侍中、太尉禧、尚書右仆射,尚書宋弁為吏部尚書,與侍中、太尉禧、尚書右仆射澄等六人輔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