庚寅,新作緣淮塘,北岸起石頭迄東冶,南岸起後渚籬門迄三橋。三月,丙戌,魏皇子詡生,大赦。詡母胡充華,臨涇人,父國珍,襲武始伯。充華初選入掖庭,同列以故事祝之曰:“願生諸王、公主,勿生太子。”充華曰:“妾之誌異於諸人,何如畏一身之死而使國度無嗣乎!”及有娠,同列勸去之,充華不成,擅自誓曰:“若幸而生男,次第當長,男生身故,所不憾也!”既而生詡。先是,魏主頻喪皇子,年漸長,深加慎護,擇良家宜子者覺得乳保,養於彆宮,皇後、充華皆不得近。
盧昶之在朐山也,禦史中尉遊肇言於魏主曰:“朐山蕞爾,僻在海濱,卑濕難居,於我非急,於賊為利。為利,故必致死而爭之;非急,故不得已而戰。以不得已之眾擊必死之師,恐稽延光陰,所費甚大。假令得朐山,徒致交爭,終難全守,所謂無用之田也。聞賊屢以宿豫求易朐山,若必如此,持此無用之地,複彼舊有之疆,民役時解,其利為大。”魏主將從之,會昶敗,遷肇侍中。肇,明根之子也。
以臨川王宏為太尉,驃騎將軍王茂為司空、尚書令。
夏,四月,魏詔尚書與群司鞫理獄訟,令饑民就穀燕、恒二州及六鎮。
三月,琅邪民王萬壽殺東莞、琅邪二郡太守劉晰,據朐山,召魏軍。
是歲,梁之境內有州二十三,郡三百五十,縣千二十二。是後州名浸多,廢置聚散,不成勝記。魏朝亦然。
清河王懌有才學聞望,懲彭城之禍,因侍宴,謂肇曰:“天子兄弟詎有幾人,而翦之幾儘!昔王莽頭禿,藉渭陽之資,遂篡漢室。今君身曲,亦恐終成亂階。”會大旱,肇擅錄囚徒,欲以收眾心。懌言於魏主曰:“昔季氏旅於泰山,孔子疾之。誠以君臣之分,宜防微杜漸,不成瀆也。減膳靈囚,乃陛下之事,今司徒行之,豈人臣之義乎!明君失之於上,奸臣竊之於下,禍亂之基,於此在矣。”帝笑而不該。
丙辰,魏以車騎大將軍、尚書令高肇為司徒,清河王懌為司空,廣平王懷進號驃騎大將軍,加儀同三司。肇雖登三司,猶自以去要任,怏怏形於言色,見者嗤之。尚書右丞高綽、國子博士封軌,素以方直自業,及肇為司徒,綽送迎來往,軌竟不詣肇。綽顧不見軌,乃遽歸,歎曰:“吾平生自謂不失端方,本日行動,不如封生遠矣。”綽,允之孫;軌,懿之族孫也。
六月,宣城郡吏吳承伯挾妖術聚眾。癸醜,攻郡,殺太守朱僧勇,轉屠旁縣。閏月,己醜,承伯逾山,奄至吳興。東土人素不習兵,吏民恇擾奔散,或勸太守蔡撙避之,撙不成,募英勇閉門把守。承伯儘銳攻之,撙帥眾出戰,大破之,臨陳斬承伯。撙,興宗之子也。承伯餘黨入新安,攻陷黟、歙諸縣,太守謝覽遣兵拒之,不堪,逃奔會稽,台軍討賊,平之。覽,淪之子也。
上即位之三年,詔定新曆。員外散騎侍郎祖□恒奏其父衝之考古法為正,曆不成改。至八年,詔太史課新舊二曆,新曆密,舊曆疏,是歲,始行衝之《大明曆》。
壬戌,魏廣陽懿烈王嘉卒。
己醜,上幸國子學,親臨講肄。乙未,詔太子以下及貴爵之子年可從師者皆退學。
馬仙瑅圍朐山,張稷權頓六裡以督饋運,上數出兵助之。秋,魏盧昶上表請益兵六千,米十萬石,魏主以兵四千給之。冬,十一月,己亥,魏主詔揚州刺史李崇等治兵壽陽,以分朐山之勢。盧昶本儒生,不習軍旅。朐山城中糧樵俱竭,傅文驥以城降;十仲春,庚辰,昶引兵先遁,諸軍接踵皆潰。會大雪,軍士凍死及墮手足者三分之二,仙瑅追擊,大破之。二百裡間,殭屍相屬,魏兵免者什一二。收其糧畜東西,不成勝數。昶單騎而走,棄其節傳、儀衛俱儘;至郯城,借趙遐節覺得軍威。魏主命黃門侍郎甄琛馳髍鎖昶,窮其敗狀,及趙遐皆免官。唯蕭寶寅全軍而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