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月,壬辰朔,日有食之,既。
柔然俟匿伐入朝於魏。
玄月,魏詔侍中、太尉汝南王悅入居門下,與丞相高陽王雍參決尚書奏事。
柔然阿那瑰求粟為種,魏與之萬石。婆羅門帥部落叛魏,亡歸嚈噠。魏以平西府長史代人費穆兼尚書右丞西北道行台,將兵討之,柔然遁去。穆謂諸將曰:“蠻夷之性,見敵即走,乘虛複出,若不使之破膽,終恐疲於奔命。”乃簡練精騎,伏於山穀,以步兵之羸者為外營,柔然果至;奮擊,大破之。婆羅門為涼州軍所擒,送洛陽。
冬,十一月,甲午,領軍將軍始興忠武王憺卒。
初,元義既幽胡太後,常入直於魏主所居殿側,曲儘佞媚,帝由是寵任之。義出入禁中,恒令懦夫持兵以自前後。時出休於千秋門外,施木欄榡,使腹心戍守以備竊發,士民求見者,遙對之罷了。其始在朝之時,矯情自飾,以謙勤接物,時勢得失,頗以體貼。既得誌,遂自驕愎,嗜酒好色,貪吝寶賄,與奪任情,紀綱壞亂。父京兆王繼尤貪縱,與其老婆各受賂遺,請屬有司,莫敢違者。乃致郡縣小吏亦不得公選,牧、守、令、長率皆貪汙之人。由是百姓困窮,大家思亂。
柔然大饑,阿那瑰帥其眾入魏境,表求賑給。己亥,魏以尚書左丞元孚為行台尚書,持節撫諭柔然。孚,譚之孫也。將行,表陳便宜,覺得:“蠕蠕久來強大,昔在代京,常為重備。明天祚大魏,使彼自亂亡,頓首請服。朝廷鳩其散亡,禮送令返,宜是以時善思遠策。昔漢宣之世,呼韓款塞,漢遣董忠、韓昌領邊郡士馬送出朔方,因留衛助。又,光武時亦使中郎將段彬置安集掾史,隨單於地點,參察動靜。今宜略還是事,借其閒地,聽其田牧,粗置官屬,示相慰撫。嚴戒邊兵,因令防察,使親不至矯詐,疏不容背叛,最策之得者也。”魏人不從。
初,太子統之未生也,上養臨川王宏之子正德為子。正德少粗險,上即位,正德意望東宮。及太子統生,正德還本,賜爵西豐侯。正德怏怏不對勁,常蓄異謀。是歲,正德自黃門侍郎為輕車將軍,頃之,亡奔魏,自稱廢太子避禍而來。魏尚書左仆射蕭寶寅上表曰:“豈有伯為天子,父作揚州,棄彼密親,遠投它國!不如殺之。”由是魏人待之甚薄,正德乃殺一小兒,稱為己子,遠營葬地;魏人不疑,來歲,複自魏逃歸。上泣而誨之,複其冊封。
纂使鎧曹參軍於謹帥騎二千追柔然,至鬱對原,前後十七戰,屢破之。謹,忠之從曾孫也,性深沉,有識量,瀏覽經史。少時,屏居閭裡,不求仕進,或勸之仕,謹曰:“州郡之職,古人所鄙;台鼎之位,須待時來。”纂聞其名而辟之。後帥輕騎出塞覘候,屬鐵勒數千騎奄至,謹以眾寡不敵,退必不免,乃散其眾騎,使匿叢薄之間,又遺人升山指麾,若部分軍眾者。鐵勒瞥見,雖疑有伏兵,自恃其眾,進軍逼謹。謹以常乘駿馬,一紫一騧,鐵勒所識,乃使二人各乘一馬突陣而出,鐵勒覺得謹也,爭逐之;謹帥餘軍擊其追騎,鐵勒遂走,謹因得入塞。
玄月,柔然可汗俟匿伐詣懷朔鎮請兵,且迎阿那瑰。俟匿伐,阿那瑰之兄也。冬,十月,錄尚書事高陽王雍等奏:“懷朔鎮北吐若奚泉,田野平沃,請置阿那瑰於吐若奚泉,婆羅門於故西海郡,令各帥部落,彙集離散。阿那瑰所居既在境外,宜少優遣,婆羅門不得比之。其婆羅門未降之前蠕蠕歸化者,宜悉令州鎮部送懷朔鎮以付阿那瑰。”詔從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