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可孤攻懷朔鎮經年,外援不至,楊鈞使賀拔勝詣臨淮王彧垂危。勝募敢死少年十餘騎,夜伺隙潰圍出,賊騎追及之,勝曰:“我賀拔破胡也。”賊不敢逼。勝見彧於雲中,說之曰:“懷朔被圍,朝夕淪亡,大王今頓兵不進;懷朔若陷,則武川亦危,賊之銳氣百倍,雖有良、平,不能為大王計矣。”彧許為出師,勝還,複突圍而入。鈞覆遣勝出覘武川,武川已陷。勝馳還,懷朔亦潰,勝父子俱為可孤所虜。
淺顯六年乙巳,公元五二五年春,正月,丙午,雍州刺史晉安王綱遣安北長史柳渾破魏南鄉郡;司馬董當門破魏晉城,庚戌,又破馬圈、雕陽二城。
壬申,加崇使持節、開府儀同三司、北討多數督,命撫軍將軍崔暹、鎮軍將軍廣陽王深皆受崇節度。深,嘉之子也。
壬辰,魏以京兆王繼為太師、大將軍,都督西道諸軍以討莫折念生。
東西部敕勒皆叛魏,附於破六韓拔陵,魏主始思李崇及廣陽王深之言。丙申,下詔:“諸州鎮軍貫非有罪配隸者,皆免為民。”改鎮為州,以懷朔鎮為朔州,更命朔州白雲州。遣兼黃門侍郎酈道元為大使,安撫六鎮。時六鎮已儘叛,道元不果行。
廣相王深上言:“先朝都平城,以北邊為重,盛簡親賢,擁麾作鎮,配以高門後輩,以死防遏,非唯不廢官吏,乃更獨得複除,當時人物,忻慕為之。太和中,仆射李衝用事,涼州土人悉免蒼頭;帝鄉舊門,仍防邊戍,自非獲咎當世,莫肯與之為伍。本鎮差遣,但為虞候、白直,平生推遷,不過軍主;然其本家留京師者得上品通官,在鎮者即為清途所隔,或多逃逸。乃峻邊兵之格,鎮人不聽浮遊在外,因而少年不得從師,父老不得遊宦,獨為匪人,言之流涕!自定鼎伊、洛,邊任益輕,唯底滯凡才,乃出為鎮將,轉相模習,專事剝削。或諸方奸吏,犯法配邊,為之指蹤,政以賄立,邊人無不切齒。及阿那瑰背恩縱掠,發奔命追之,十五萬眾度戈壁,不日而還。邊人見此援師,遂自意輕中國。尚書令臣崇求改鎮為州,抑亦先覺,朝廷未許。而高闕戍主禦下失和,拔陵殺之,遂相帥為亂,攻城掠地,所過夷滅,王師屢北,賊黨日盛。此段之舉,希冀銷平;而崔暹隻輪不返,臣崇與臣逡巡複路,相與還次雲中,將士之情莫不崩潰。本日所慮,非止西北,將恐諸鎮尋亦如此,天下之事,何易可量!”書奏,不省。
魏廣陽王深上言:“今六鎮儘叛,高車二部亦與之同,以此疲兵擊之,必無勝理。不若選練精兵守恒州諸要,更加後圖。”遂與李崇引兵還平城。崇謂諸將曰:“雲中者,白道之衝,賊之咽喉,若此地不全,則並、肆危矣。當留一人鎮之,誰可者?”眾舉費穆,崇乃請穆為朔州刺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