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,魏都督李叔仁討劉鈞,平之。
己酉,柔然頭兵可汗遣使入貢於魏,且請討群賊。魏人畏其反覆,詔以盛暑,且俟後敕。
初,上作同泰寺,又開大通門以對之,取其反語相協。上晨夕幸寺,皆出入是門。辛未,上幸寺捐軀;甲戌,還宮,大赦,改元。
彭群、王辯圍琅邪,自夏及秋,魏青州刺史彭城王劭遣司馬鹿悆、南青州刺史胡平遣長史劉仁之將兵擊群、辯,破之,群戰冇。劭,勰之子也。
譙州刺史湛僧智圍魏東豫州刺史元慶和於廣陵,魏將軍元顯伯救之,司州刺史夏侯夔自武陽引兵助僧智。冬,十月,夔至城下,慶和舉城降。夔以讓僧智,僧智曰:“慶和欲降公,不欲降僧智,今往,必乖其意。且僧智所將應募烏合之人,不成禦以法;公持軍素嚴,必無侵暴,受降納附,深得其宜。”夔乃登城,拔魏幟,建梁幟;慶和束兵而出,吏民安堵,獲男女四萬餘口。
庚申,魏東郡民趙顯德反,殺太守裴煙,自號都督。
三月,甲子,魏主詔將西討,中外戒嚴。會秦賊西走,複得潼關,戊辰,詔回駕北討。實在皆不可。
寶寅行台郎中武功蘇湛,臥病在家,寶寅令湛從母弟開府屬天水薑儉說湛曰:“元略受蕭衍旨,欲見剿除。道元之來,事不成測。吾不能坐受滅亡,今須為身計,不複作魏臣矣。死生榮辱,與卿共之。”湛聞之,舉聲大哭。儉遽止之,曰:“何得便爾!”湛曰:“我百口今屠滅,雲何不哭!”哭數十聲,徐謂儉曰:“為我白齊王,王本以窮鳥投入,賴朝廷假王羽翼,榮寵至此。屬國步多虞,不能竭忠報德,乃欲乘人間隙,信惑行路無識之語,欲以羸敗之兵守關介入。今魏德雖衰,天命未改,且王之恩德未洽於民,但見其敗,未見有成,蘇湛不能以百口為王族滅。”寶寅複使謂曰:“我救死不得不爾,以是不先相白者,恐沮吾計耳。”湛曰:“凡謀大事,當得天下奇才與之處置,今但與長安博徒謀之,此有成理不?湛恐波折必生於齋閣,願賜骸骨歸鄉裡,庶抱病死,下見先人。”寶寅素重湛,且知其不為己用,聽還武功。
領軍曹仲宗、東宮直閤陳慶之攻魏渦陽,詔尋陽太守韋放將兵會之。魏散騎常侍費穆引兵奄至,放堡壘未立,麾下止有二百餘人,放免冑上馬,據胡床處罰,士皆決死戰,莫不一當百,魏兵遂退。放,睿之子也。
魏人作十三城,欲以節製梁軍。慶之銜枚夜出,陷其四城,渦陽城主王緯乞降。韋放簡遣降者三十餘人分報魏諸營,陳慶之陳其俘馘,鼓譟隨之,魏九城皆潰,追擊之,俘斬略儘,屍咽渦水,所降城中男女三萬餘口。
十一月,丁卯,以護軍蕭淵藻為北討都督,鎮渦陽。戊辰,以渦陽置西徐州。
元顯伯宵遁,諸軍追之,斬獲萬計。詔以僧智領東豫州刺史,鎮廣陵。夔引軍屯安陽,遣彆將屠楚城,由是義陽北道遂與魏絕。
魏右民郎陽平路思令上疏,覺得:“師出有功,在於將帥,得其人則六合唾掌可清,失其人則三河方為戰地。竊以近年將帥多寵貴子孫,銜杯躍馬,誌逸氣浮,軒眉攘腕,以攻戰自許;及臨大敵,憂怖交懷,雄圖銳氣,一朝頓儘。乃令孱羸在前以當寇,強健居後以衛身,兼複東西不精,進止無節,以當負險之眾,敵數戰之虜,欲其不敗,豈可得哉!是以兵知必敗,始集而先逃;將帥畏敵,拖延而不進。國度謂官爵未滿,屢加寵命;複疑賞賚之輕,日散金帛。帑藏空竭,民財殫儘,遂使賊徒益甚,生民凋弊,凡以此也。夫德可感義夫,恩可勸死士。今若黜陟幽明,獎懲善惡,簡練士卒,繕修東西,先遣辯士曉以禍福,如其不悛,以順討逆。如此,則何異厲蕭斧而伐朝菌,鼓洪爐而燎毛髮哉!”弗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