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祖武天子九
閏月,己未,南康簡王績卒。
戊辰,北海王顥克梁國。顥以陳慶之為衛將軍,徐州刺史,引兵而西。楊昱擁眾七萬,據滎陽。慶之攻之,未拔。顥遣人說昱使降,昱不從。元天穆與驃騎將軍爾朱吐冇兒將雄師前後繼至,梁士卒皆恐。慶之解鞍秣馬,諭將士曰:“吾至此以來,屠城略地,實為很多;君等殺人父兄、掠人後代,亦無算矣。天穆之眾,皆是仇讎。我輩眾才七千,虜眾三十餘萬,本日之事,唯有必死乃可得生耳!虜騎多,不成與之野戰,當及其未儘至,急攻取其城而據之。諸君勿或猜疑,自取屠膾!”乃鼓之,使登城。將士即相帥蟻附而入,癸酉,拔滎陽,執楊昱。諸將三百餘人伏顥帳前請曰:“陛下渡江三千裡,無遺鏃之費,昨滎陽城下一朝殺傷五百餘人,願乞楊昱以快眾意!”顥曰:“我在江東聞梁主言,初舉兵下都,袁昂為吳郡不降,每稱其忠節。楊昱忠臣,何如殺之!彆的唯卿等所取。”因而斬昱所部統帥三十七人,皆刳心而食之。俄而天穆等引兵圍城,慶之帥騎三千背城力戰,大破之,天穆、吐冇兒皆走。慶之進擊虎牢,爾朱世隆棄城走,獲魏東中郎將辛纂。
魏以侍中、車騎將軍、尚書右仆射爾朱世隆為使持節、行台仆射、大將軍、相州刺史,鎮鄴城。魏主之出也,單騎而去,侍衛後宮皆案堵仍舊。顥一旦得之,號令己出,四方情麵想其風政。而顥自謂天授,遽有驕怠之誌。宿昔來賓近習,鹹見寵待,滋擾政事,日夜縱酒,不恤軍國,所從南兵,陵暴市裡,朝野絕望。高道穆兄子儒自洛陽出從魏主,魏主問洛中事,子儒曰:“顥敗在朝夕,不敷憂也。”爾朱榮聞魏主北出,立即馳傳見魏主於宗子,行,且部分。魏主本日南還,榮為前驅。旬日之間,兵眾大集,資糧器仗,接踵而至。六月,壬午,魏大赦。
辛巳,上祀明堂。
仲春,甲午,魏主尊彭城武宣王為文穆天子,廟號肅祖;母李妃為文穆皇後。將遷神主於太廟,以高祖為伯考,大司馬兼錄尚書臨淮王彧表諫,覺得:“漢高祖立太上皇廟於香街,光武祀南頓君於舂陵。元帝之於光武,已疏絕服,猶身奉子道,入繼大宗。高祖德洽寰中,道超無外,肅祖雖勳格宇宙,猶北麵為臣。又,二後皆將配享,乃是君臣並筵,嫂叔同室,竊謂不成。”吏部尚書李神俊亦諫,不聽,彧又請去“帝”著“皇”,亦不聽。
辛亥,魏淮陰太守晉鴻以湖陽來降。
夏,四月,癸未,魏遷肅祖及文穆皇後神主於太廟,又追尊彭城王劭為孝宣天子。臨淮王彧諫曰:“茲事古所未有,陛下作而犯警,後代何觀!”弗聽。
梁紀九(屠維作噩,一年)
甲子,魏汝南王悅求還國,許之。
詔更定二百四十號將軍為四十四班。壬寅,魏詔濟陰王暉業兼行台尚書,都督丘大千等鎮梁國。暉業,小新成之曾孫也。
辛醜,魏上黨王天穆及爾朱兆破邢杲於濟南,杲降,送洛陽,斬之。兆,榮之從子也。
魏主將出避顥,未知所之,或勸之長安,中書舍人高道穆曰:“關中荒殘,何可複往!顥士眾未幾,乘虛深切,由將帥不得其人,故能至此。陛下若親帥宿衛,高募重賞,背城一戰,臣等竭其死力,破顥孤軍必矣。或恐勝負難期,則車賀不若渡河,征大將軍天穆、大丞相榮各使引兵來會,犄角進討,旬月之間,必見勝利。此萬全之策也。”魏主從之。甲戌,魏主北行,夜,至河內郡北,命高道穆於燭下作聖旨數十紙,書記遠近。因而四方始知魏主地點。乙亥,魏主入河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