戊戌,東魏以襄城王旭為太尉。高澄遣武衛將軍元柱等將數萬眾日夜兼行以襲侯景,遇景於潁川北,柱等大敗。景以羊鴉仁等軍猶未至,乃退保潁川。
秋,七月,魏長樂武烈公若於惠卒。
甲辰,東魏以開府儀同三管庫狄乾為太師,錄尚書事孫騰為太傅,汾州刺史賀拔仁為太保,司徒高隆之錄尚書事,司空韓軌為司徒,青州刺史尉景為大司馬,領軍將軍可朱渾道元為司空,仆射高洋為尚書令、領中書監,徐州刺史慕容紹宗為尚書左仆射,高陽王斌為右仆射。戊午,尉景卒。
太清元年丁卯,公元五四七年春,正月朔,日有食之,不儘如鉤。
魏以開府儀同三司獨孤信為大司馬。
丁酉,東魏主為丞相歡舉哀,服緦□,凶禮依漢霍光故事,贈相國、齊王,備九錫殊禮。戊戌,以高澄為使持節、大丞相、都督中外諸軍、錄尚書事、大行台、勃海王;澄啟辭爵位。壬寅,詔太原公洋攝理軍國,遣中使敦諭澄。
景恐上責之,遣中兵參軍柳□開奉啟於上,覺得:“王旅未接,滅亡交急,遂求援關中,自救目前。臣既不安於高氏,豈見容於宇文!但螫手解腕,事不得已,本圖為國,願不賜咎!臣獲其力,不容即棄,今以四州之地為餌敵之資,已令宇文遣人入守。自豫州以東,齊海以西,悉臣控壓;見有之地,儘歸聖朝,懸瓠、項城、徐州、南兗,事須迎納。願陛下速敕境上,各置重兵,與臣影響,不使差互!”上報之曰:“大夫出境,另有所專;況始創奇謀,將建大業,理須適事而行,隨方以應。卿誠懇有本,何假詞費!”
甲辰,遣司州刺史羊鴉仁督兗州刺史桓和、仁州刺史湛海珍等,將兵三萬趣懸瓠,運糧食應接侯景。
景複乞兵於魏,丞相泰使同軌防主韋法保及都督賀蘭願德等將兵助之。大行台左丞藍田王悅言於泰曰:“侯景之於高歡,始敦鄉黨之情,終定君臣之契,任居大將,位重台司;今歡始死,景遽外叛,蓋所圖甚大,終不為人下故也。且彼能背德於高氏,豈肯儘節於朝廷!今益之以勢,援之以兵,竊恐朝廷貽笑將來也。”泰乃召景入朝。
泰以所授景使持節、太傅、大將軍、兼尚書令、河南大行台、都督河南諸軍事回授王思政,思政並讓不受;頻使敦諭,唯受都督河南諸軍事。
丁亥,上耕藉田。
或告東魏大將軍澄雲:“侯景有北歸之誌。”會景將蔡道遵北歸,言“景頗知悔過”。景母及老婆皆在鄴,澄乃以書諭之,語以闔門無恙,若還,許以豫州刺史終其身,還其寵妻、愛子,所部文武,更不追攝。景使王偉答信曰:“今已引二邦,揚旌北討,熊豹齊奮,光複中原,幸自取之,何勞恩賜!昔王陵附漢,母在不歸,太上囚楚,乞羹自如,矧伊老婆,而可介懷!脫謂誅之無益,欲止不能,殺之無損,徒複坑戮,家累在君,何乾仆也!”
諸將皆覺得景之叛由崔暹,澄不得已,欲殺暹以謝景。陳元康諫曰:“今雖四海未清,法紀已定;若以數將在外,苟悅其心,枉殺無辜,虧廢刑典,豈直上負天神,何故下安黎庶!晁錯前事,願公慎之。”澄乃止,遣司空韓軌督諸軍討景。
三月,庚子,上幸同泰寺,捐軀如大通故事。
是歲,正月,乙卯,上夢中原牧守皆以地來降,舉朝稱慶。旦,見中書舍人朱異,告之,旦曰:“吾為人少夢,如有夢,必實。”異曰:“此乃宇內混壹之兆也。”及丁和至,稱景定計以正月乙卯,上愈神之。然意猶未決,嘗獨言:“我國度如金甌,無一傷缺,今忽受景地,詎是事件?脫致紛繁,悔之何及?”朱異揣知上意,對曰:“聖明禦宇,南北歸仰,正以事無機遇,未達其心。今侯景分魏土之半以來,自非天誘其衷,人讚其謀,何故至此!若拒而不內,恐絕厥後之望。此誠易見,願陛下無疑。”上乃定議納景。壬午,以景為大將軍,封河南王,都督河南北諸軍事、大行台,承製如鄧禹故事。平西谘議參軍周弘正,善占候,前此謂人曰:“國度數年後當有兵起。”及聞納景,曰:“亂階在此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