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景以儀同三司蕭邕為南徐州刺史,代西昌侯淵藻鎮京口。又遣其將徐相攻晉陵,陸經以郡降之。
戊午,南康王會理與羊鴉仁、趙伯超等進營於東府城北,約夜渡軍。既而鴉仁等曉猶未至,景眾覺之。營未立,景使宋子仙擊之,趙伯超望風退走。會理等兵大敗,戰及滅頂者五千人。景積其首於闕下,以示城中。
癸卯,大赦。
仲禮神情傲很,陵蔑諸將,邵陵王綸每日執鞭至門,亦移時弗見,由是與綸及臨城公大連深相仇怨。大連又與永安侯確有隙,諸軍相互猜阻,莫有戰心。救兵初至,建康士民扶老攜幼以候之,才過淮,即縱兵剽掠。由是士民絕望,賊中有謀應官軍者,聞之,亦止。
朝野以侯景之禍共尤朱異,異慚憤發疾,庚申,卒。故事,尚書官不覺得贈。上憐惜異,特贈尚書右仆射。甲子,湘東世子方等及王僧辯軍至。
湘東王繹軍於郢州之武城,湘州刺史河東王譽軍於青草湖,信州刺史桂陽王憊軍於西峽口,托雲俟四方援兵,淹留不進。中記室參軍蕭賁,骨鯁士也,以繹不早下,心非之;嘗與繹雙六,食子未下,賁曰:“殿下都無下意。”繹深銜之。及得上敕,繹欲旋師,賁曰:“景以人臣舉兵向闕,今若放兵,未及渡江,孺子能斬之矣,必不為也。大王以十萬之眾,未見賊而退,何如!”繹不悅,未幾,因事殺之。扌造,懿之孫也。
高祖武天子十八
臨賀王記室吳郡顧野王起兵討侯景,仲春,己醜,引兵來至。初,台城之閉也,公卿以食為念,男女貴賤並出負米,得四十萬斛,收諸府藏錢帛五十萬億,並聚德陽堂,而不備薪芻、魚鹽。至是,壞尚書省為薪。撤薦,坐刂以飼馬。薦儘,又食以飯。軍士無膎,或煮鎧、熏鼠、捕雀而食之。禦甘露廚有乾薹,味酸鹹,分給兵士。甲士屠馬於殿省間,雜以人肉,食者必病。侯景眾亦饑,抄掠無所獲;東城有米,可支一年,救兵斷其路。又聞荊州兵將至,景甚患之。王偉曰:“今台城不成猝拔,援兵日盛,吾軍乏食,若偽且乞降以緩其勢,東城之米,足支一年,因乞降之際,運米入石頭,救兵必不得動,然後休士息馬,繕修東西,伺其懶惰擊之,一舉可取也。”景從之,遣其將任約、於子悅至城下,拜表乞降,乞複先鎮。太子以城中貧困,白上,請許之。上怒曰:“和不如死!”太子固請曰:“侯景圍逼已久,救兵相仗不戰,宜且許其和,更加後圖。”上遲迴久之,乃曰:“汝自圖之,勿令諷刺千載。”遂報許之。景乞割江右四州之地,並求宣城王大器出送,然後濟江。中領軍傅岐固爭曰:“豈有賊舉兵圍宮闕而更與之和乎!此特欲卻救兵耳。蠻夷獸心,必不成信。且宣城嫡嗣之重,國命所繫,豈可為質!”上乃以大器之弟石城公大款為侍中,出質於景。又敕諸軍不得複進,下詔曰:“善兵不戰,止戈為武。能夠景為大丞相,都督江西四州諸軍事,豫州牧、河南王仍舊。”己亥,設壇於西華門外,遣仆射王克、上甲侯韶、吏部郎蕭瑳與於子悅、任約、王偉登壇共盟。太子詹事柳津出西華門,景出柵門,遙相對,更殺牲歃血為盟。既盟,而景長圍不解,專修鎧仗,托雲“無船,不得即發”,又雲“恐南軍見躡”,遣石城公還台,求宣城王出送;邀求稍廣,了無去誌。太子知其詐言,猶皋牢不斷。韶,懿之孫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