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月,乙卯,周將獨孤盛將水軍與敦俱進。辛酉,遣儀同三司徐度將兵會侯瑱於巴丘。會秋水泛溢,盛、敦糧援斷絕,分軍抄掠,以供資費。敦恐瑱知其糧少,乃於營內多為土聚,覆之以米,召旁村人,陽有拜候,隨即遣之。瑱聞之,良覺得實。敦又增修堡壘,造廬舍為久留之計,湘、羅之間遂廢農業。瑱等無如之何。
辛未,周湘州城主殷亮降,湘州平。
辛亥,齊主祀圜丘;壬子,礻帝於太廟。
丙子,齊以彭城王浟為太保,長樂王尉粲為太尉。
湛內不自安,問計於高元海。元海曰:“皇太後萬福,至尊孝友非常,殿下不須異慮。”湛曰:“此豈我推誠之意邪!”元海乞還省,一夜思之,湛即留元海於後堂。元海達旦不眠,唯繞床徐步。夜漏未儘,湛遽出,曰:“妙算如何?”元海曰:“有三策,恐不堪用耳。請殿下如梁孝王故事,從數騎入晉陽,先見太後求哀,後見主上,請去兵權,以死為限,不乾朝政,必保泰山之安。此上策也。不然,當具表雲,威權太盛,恐取謗眾口,請青、齊二州刺史,沉靖自居,必不招物議。此中策也。”更問下策。曰:“發言即恐族誅。”固逼之,元海曰:“濟南世嫡,主上假太後令而奪之。今集文武,示以征濟南之敕,執斛律豐樂,斬高歸彥,尊立濟南,號令天下,以順討逆,此萬世一時也。”湛大悅。然性怯,猜疑未能用,使方士鄭道謙等卜之,皆曰:“倒黴發難,靜則吉。”有林慮令潘子密,曉占候,潛謂湛曰:“宮車當晏駕,殿下為天下主。”湛拘之於內以候之。又令巫覡卜之,多雲“不須舉兵,自有大慶”。
冬,十月,甲戌朔,日有食之。
己亥,周巴陵城主尉遲憲降,遣巴州刺史侯安鼎守之。庚子,獨孤盛將餘眾自楊葉洲潛遁。
齊主斬人於前,問王晞曰:“是人應死不?”晞曰:“應死,但恨死不得其地耳。臣聞‘刑人於市,與眾棄之。’殿廷非行戮之所。”帝改容謝曰:“自今當為王公改之。”
周主祀方丘;甲寅,祀感生帝於南郊;乙卯,祭太社。
周主祀圜丘。
夏,四月,丙子朔,日有食之。
周以少傅尉遲綱為大司空。
帝識度沉敏,少居台閣,明習吏事,即位,尤自勤勵,大革顯祖之弊,時人服其明而譏其細。嘗問舍人裴澤,在外群情得失。澤率爾對曰:“陛下陪明至公,自可遠侔古昔;而有識之士,鹹言傷細,帝王之度,非常未弘。”帝笑曰:“誠如卿言。朕初臨萬機,慮不周悉,故致爾耳。此事安可久行,恐後又嫌疏漏。”澤由是被寵遇。
先是,濟南閔悼王常在鄴,望氣者以鄴中有天子氣。平秦王歸彥恐濟南王複立,為己倒黴,勸帝除之。帝乃使歸彥至鄴,征濟南王如晉陽。
齊肅宗出畋,有兔驚馬,墜地絕肋。婁太後視疾,問濟南地點者三,齊主不對。太後怒曰:“殺之邪?不消吾言,死其宜矣!”遂去,不顧。
初,齊顯祖之末,穀糴踴貴。濟南王即位,尚書左丞蘇珍芝建議修石鱉等屯,自是淮南軍防足食。肅宗即位,平州刺史嵇曄建議,開督亢陂,置屯田,歲入稻粟數十萬石,北境周贍。又於河內置懷義等屯,以給河南之費。自是稍止轉輸之勞。
江陵之陷也,巴、湘之地儘入於周,周使梁人守之。太尉侯瑱等將兵逼湘州。賀若敦將步騎救之,乘勝深切,軍於湘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