癸亥,齊主如晉陽。
初,高祖以帝女豐安公主妻留異之子貞臣,征異為南徐州刺史,異拖延不就。帝即位,複以異為縉州刺史,領東海太守。異屢遣其長史王澌入朝,澌每言朝廷衰弱。異信之,雖外示臣節,恒懷兩端,與王琳自鄱陽信安嶺潛通使來往。琳敗,上遣左衛將軍沈恪代異,實以兵襲之。異出軍下淮以拒恪,恪與戰而敗,退還錢塘。異覆上表謙謝。時眾軍方事湘、郢,乃降聖旨慰諭,且皋牢之。異知朝廷終將討己,乃以兵戍下淮及建德以備江路。丙午,詔司空、南徐州刺史侯安都討之。
上謂杜杲曰:“家弟今蒙禮遣,實周朝之惠;然魯山不返,亦恐未能及此。”杲對曰:“安成,長安—布衣耳,而陳之介弟也,其價豈止一城罷了哉!本朝親善九族,恕己及物,上遵太祖遣旨,下思繼好之義,是以遣之南歸。今乃雲以導常之土易骨肉之親,非使臣之所敢聞也。”上甚慚,曰:“媒介戲之耳。”待杲之禮有加焉。
玄月,戊辰朔,日有食之。
十一月,甲辰,詔以嗣子衝眇,可遣尚書右仆射趙郡王睿諭旨,征長廣王湛統茲大寶。又與湛書曰:“百年無罪,汝能夠樂措置之,勿效前人也。”是日,殂於晉陽宮。臨終,言恨不見太後山陵。
後梁主安於儉素,不好酒色,雖多猜忌,而撫將士有恩。以封疆褊隘,邑居殘毀,兵戈日用,鬱鬱不得誌,疽發背而殂;葬平陵,諡曰宣天子,廟號中宗。太子巋即天子位,改元天保;尊龔太後為太皇太後,王後曰皇太後,母曹貴嬪為皇太妃。
吳明徹至臨川,攻周迪,不能克。丁亥,詔安成王頊代之。
趙郡王睿先使黃門侍郎王鬆年馳至鄴,宣肅宗遺命。湛猶疑其詐,使所親先詣殯所,發而視之。使者覆命,湛喜,馳赴晉陽,使河南王孝瑜先入宮,改易禁衛。癸醜,世祖即天子位於南宮,大赦,改元太寧。
帝征江州刺史周迪出鎮湓城,又征其子入朝。迪趑且顧望,並不至。其餘南江酋帥,私署令長,多不受召,朝廷未暇致討,但皋牢之。豫章太守周敷獨先入朝,進號安西將軍,給鼓吹一部,賜又女妓、金帛,令還豫章。迪以敷素出己下,深不平之,乃陰與留異相結,遣其弟方興將兵襲敷;敷與戰,破之。又遣其兄子伏甲船中,詐為賈人,欲襲湓城。未發,事覺,尋陽太守監江州事晉陵華皎遣兵逆擊之,儘獲其船仗。
乙巳,帝遣使來聘。
以侍中、都官尚書到仲舉為尚書右仆射、丹楊尹。仲舉,溉之弟子也。
太子中庶子餘姚虞荔、禦史中丞孔奐,以國用不敷,奏立煮海鹽賦及榷酤之科,詔從之。
甲申,大赦。
乙卯,齊以任城王湝為司徒。
先是,周之群臣受冊封者皆未給租賦。癸亥,始詔柱國等貴臣邑戶,聽寄食它縣。
上以閩州刺史陳寶應之父為光祿大夫,後代皆受冊封,命宗正編入屬籍。而寶應以留異女為妻,陰與異合。虞荔弟寄,流寓閩中,荔思之成疾,上為荔征之,寶應留不遣。寄嘗安閒諷以逆順,寶應輒引它語以亂之。寶應嘗令人讀《漢書》,臥而聽之,至蒯通說韓信曰:“相君之背,貴不成言。”蹶然起坐,曰:“可謂智士!”寄曰:“通一說殺三士,何足稱智!豈若班彪《王命》,識所歸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