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元五年丁醜,公元前四四年春,正月,以周子南君為周承休侯。三月,上行幸雍,祠五畤。
臣光曰:忠臣之事君也,責其所難,則其易者不勞而正;補其所短,則其父老不勸而遂。孝元踐位之初,謙虛以問禹,禹宜先其所急,後其所緩。但是優遊不竭,讒佞用權,當時之大患也,而禹不覺得言;恭謹儉仆,孝元之素願也,而禹孜孜而言之,何哉!使禹之智足不以知,烏得為賢!知而不言,為罪愈大矣!
三月,丙午,立皇後王氏,封後父禁為陽平候。
夏,四月,有星孛於參。
戊午,隴西地動,敗城郭、屋室,壓殺人眾。
夏,六月,以民疾疫,令太官損膳,減樂府員,省苑馬,以振睏乏。
以三輔、太常、郡國公田及苑可省者振業窮戶;貲不滿千錢者,賦貸種、食。
秋,七月,己酉,地複震。
秋,玄月,關東郡、國十一大水,饑,或人相食;轉旁郡錢穀以相救。
陳萬年卒。六月,辛酉,長信少府貢禹為禦史大夫。禹前後言得失書數十上,上嘉其質直,多采取之。
上正視蕭望之不已,欲倚覺得相;恭、顯及許、史後輩、侍中、諸曹皆側目於望之等。重生乃使其外親上變事,言“地動殆為恭等,不為三獨夫動。臣愚覺得好退恭、顯以章蔽善之罰,進望之等以通賢者之路。如此,則承平之門開,災異之願塞矣。”書奏,恭、顯疑其重生所為,白請考奸滑,辭果服;遂逮重生繫獄,免為庶人。
詔罷黃門乘輿狗馬,水衡禁囿、宜春下苑、少府佽飛外池、嚴篽池田假與窮戶。又詔赦天下,舉茂材異等、直言極諫之士。
初元四年丙子,公元前四五年春,正月,上行幸甘泉,效泰畤。三月,行幸河東,祠後土;赦汾陰徒。
夏,旱。
是歲,初置戊己校尉,使屯田車師故地。
匈奴呼韓邪單於覆上書,言公眾睏乏。詔雲中、五原郡轉穀二萬斛以給之。
望之、堪數薦名儒、茂材以備諫官,會稽鄭朋陰欲附望之,上書言車騎將軍高遣客為奸利郡國,及言許、史弟子罪惡。章視周堪,堪白:“令朋待詔金馬門。”朋奏記望之曰:“今將軍規撫,雲若管、晏而休,遂行日昃,至周、召乃留乎?若管、晏而休,則下走將歸延陵之皋,冇齒罷了矣。如將軍興周、召之遺業,親日昊之兼聽,則下走其庶幾願竭戔戔奉萬分之一!”望之始見朋,歡迎以意;後知其傾邪,毫不與通。朋,楚士,痛恨,更求入許、史,推所言許、史事,曰:“皆周堪、劉重生教我;我關東人,何故知此!”因而侍中許章白見朋。朋出,揚言曰:“我見言前將軍小過五,大罪一。”待詔華龍行肮臟,欲入堪等,堪等不納,亦與朋相結。
詔賜蕭望之爵關內侯,給事中,朝朔望。
臣光曰:甚矣孝元之為君,易欺而難寤也!夫恭、顯之譖訴望之,其邪說狡計,誠有所不能辨也。至於始疑望之不肯就獄,恭、顯覺得必無憂。已而果他殺,則恭、顯之欺亦明矣。在中智之君,孰不打動昂揚以厎邪臣之罰!孝元則不然。雖涕零不食以傷望之,而終不能誅恭、顯,才得其免冠謝罷了。如此,則奸臣安所懲乎!是使恭、顯得肆其邪心而無複顧忌者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