廣漢男人鄭躬等六十餘人攻官寺,篡囚徒,盜庫兵;自稱老虎。
光祿大夫劉向覺得王教由內及外,自近者始,因而采納《詩》、《書》所載賢妃、貞婦興國顯家及孽、嬖亂亡者,次第為《列女傳》,凡八篇,及采傳記行事,著《新序》、《說苑》,凡五十篇,奏之,數上疏言得失,陳法戒。書數十上,以助觀覽,補遺闕。上雖不能儘用,然內嘉其言,常嗟歎之。
是歲,平阿安侯王譚薨。上悔廢譚使不輔政而薨也,乃覆成都侯商以特進領城門兵,置幕府,得舉吏如將軍。魏郡杜鄴時為郎,素善車騎將軍音,見音前與平阿侯有隙,即說音曰:“夫戚而不見殊,孰能無怨!昔秦伯有千乘之國而不能容其母弟,《春秋》譏焉。周、召則不然,忠以相輔,義以相匡,同己之親,等己之尊,不以聖德獨兼國寵,又不為長專受榮任,分職於陝,併爲弼疑,故內無感恨之隙,外無侵侮之羞,俱享天祐,兩荷高名者,蓋以此也。竊見成都侯以特進領城門兵,複有詔得舉吏如五府,此明詔所欲寵也。將軍宜承順聖意,加異往時,每事凡議,必與及之。發於至誠,則孰不說諭!”音甚嘉其言,由是與成都侯商密切。二人皆重鄴。
冬,黃龍見真定。
夏,徙郡國豪桀貲五百萬以上五千戶於昌陵。
是歲,城陽哀王雲薨;無子,國除。
廣漢鄭躬等黨與浸廣,犯曆四縣,眾且萬人;州郡不能製。冬,以河東都尉趙護為廣漢太守,發郡中及蜀郡合三萬人擊之,或相捕斬除罪;旬月平。遷護為執金吾,賜黃金百斤。
鴻嘉四年甲辰,公元前一七年秋,勃海、清河、信都河水湓溢,灌縣、邑三十一,敗官亭、民舍四萬餘所。平陵李尋等奏言:“議者常欲求索九河故跡而穿之。今因其自決,可且勿塞,以觀水勢;河欲居之,當稍自成川,跳出沙土。然後順天心而圖之,必有勝利,而用財力寡。”因而遂止不塞。朝臣數言百姓可哀,上遣使者處業振贍之。
是歲,匈奴複株累單於死,弟且糜胥立,為搜諧若韑單於;遣子左祝都韓王呴留斯侯入侍,以且莫車為左賢王。
三月,博士行大射禮。有飛雉集於庭,曆階登堂而雊;後雉又集太常、宗正、丞相、禦史大夫、車騎將軍之府,又集未央宮承明殿屋上。車騎將軍音、待詔寵等上言:“六合之氣,以類呼應;譴告人君,甚微而著。雉者聽察,先聞雷聲,故《月令》以紀氣。《經》載高宗雊雉之異,以明轉禍為福之驗。今雉以博士施禮之日大眾集會,飛集於庭,曆階登堂,萬眾睢睢,驚怪連日,徑曆三公之府,太常、宗正典宗廟骨肉之官,然後入宮,其宿留告曉人,具有深切;雖人道相戒,何故過是!”後帝使中常侍晁閎詔音曰:“聞捕得雉,毛羽頗摧折,類拘執者,得無報酬之?”音複對曰:“陛下安得亡國之語!不知誰主為佞諂之計,誣亂聖德如此者!擺佈恭維甚眾,不待臣音複諂而足。公卿以下,保位自守,莫有正言。如令陛下覺寤,懼大禍且至身,深責臣下,繩以聖法,臣音搶先誅,豈有以自解哉!今即位十五年,繼嗣不立,日日駕車而出,失行流聞;海內傳之,甚於京師。外有微行之害,內有疾病之憂,皇天數見災異,欲人變動,終已不改。天尚不能打動陛下,臣子何望!獨占極言待死,命在朝暮罷了。如有不然,老母安得處所,尚何皇太後之有!高祖天下當以誰屬乎!宜謀於賢智,克己複禮,以求天意,繼嗣可立,災變尚可銷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