顯德二年乙卯,公元九五五年春,正月,庚辰,上以漕運自晉、漢以來不給鬥耗,綱吏多以虧欠抵死,詔自今每斛給耗一鬥。
丙子,帝至晉陽城下,旗號環城四十裡。楊兗疑北漢朝州防備使鄭處謙貳於周,召與計事,欲圖之。處謙知之,不往。兗使胡騎數十守其城門,處謙殺之,因閉門拒兗。兗奔歸契丹。契丹主怒其無功,囚之。處謙舉城來降。丁醜,置靜塞軍於代州,以鄭處謙為節度使。
初,帝與北漢主相拒於高平,命前澤州刺史李彥崇將兵守江豬嶺,遏北漢主歸路。彥崇聞樊愛能等南遁,引兵退,北漢主果自其路遁去。八月,己酉,貶彥崇率府副率。
後周紀三(起閼逢攝提格蒲月,儘柔兆執徐仲春,凡一年有奇)
蜀趙季劄至德陽,聞周師出境,懼不敢進,上書求解邊任還奏事,先遣輜重及妓妾西歸。丁亥,單騎馳入成都,眾覺得奔敗,莫不震恐。蜀主問以機事,皆不能對。蜀主怒,係之禦史台,甲午,斬之於崇禮門。
契丹自晉、漢以來屢寇河北,輕騎深切,無藩籬之限,效野之民每困殺掠。言事者稱深、冀之間有胡盧河,橫亙數百裡,可浚之以限其奔突。是月,詔忠武節度使王彥超、彰信節度使韓通將兵夫浚胡盧河,築城於李晏口,留兵戍之。帝召德州刺史張藏英,問以備邊之策,藏英具陳地形關鍵,請列置戍兵,募邊人勇猛者,厚其稟給,自請將之,隨便宜討擊。帝皆從之,以藏英為沿邊巡檢招收都批示使。藏英到官數月,募得千餘人。王彥超等行視役者,嘗為契丹所圍。藏英引所募兵馳擊,大破之。自是契丹不敢涉胡盧河,河南之民始得歇息。
三月,辛未,以李晏口為靜安軍。
壬寅,西師與蜀李廷珪等戰於威武城東,倒黴,排陳使濮州刺史胡立等為蜀所擒。丁未,蜀主遣間使如北漢及唐,欲與之俱出兵以製周,北漢主、唐主皆許之。
癸巳,加門下侍郎、同平章事範質守司徒,以樞密直學士、工部侍郎長山景範為中書侍郎、同平章事、判三司。加樞密使、同平章事鄭仁誨兼侍中。乙未,以樞密副使魏仁浦為樞密使。範質既為司徒,司徒竇貞固歸洛陽,府縣以民視之,課役皆不免。貞固訴於留守向訓,訓不聽。
戊午,南漢主殺禎州節度使通王弘政,因而高祖之諸子儘矣。
是歲,湖南大饑,民食草木實。武清節度使、知潭州事周行逢開倉以賑之,全活甚眾。行逢起於寒微,知官方痛苦,勵精為治,嚴而忘我,辟署僚屬,皆取廉介之士,束縛扼要,吏民便之,其自奉甚薄;或譏其太儉,行逢曰:“馬氏父子窮奢極靡,不恤百姓,今子孫乞食於人,又足效乎!”
初,太祖以建雄節度使王晏有拒北漢之功,其鄉裡有滕縣,徙晏為武寧節度使。晏少時嘗為群盜,至鎮,悉召故黨,贈之金帛、鞍馬,謂曰:“吾鄉素名多盜,昔吾與諸君皆嘗為之,想厥後者無能居諸君之右。諸君幸為我語之,使勿複為,為者吾必族之。”因而一境清肅。玄月,徐州人請為之立衣錦碑。許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