資治通鑒_第81章 (2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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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單於歸義,懷款誠之心,欲離其庭,陳見於前,此乃上世之遺策,神靈之所想望,國度雖費,不得已者也。何如距以來厭之辭,疏以無日之期,消往昔之恩,開將來之隙?夫疑而隙之,使有恨心,負媒介,緣往辭,歸怨於漢,因以自絕,終無北麵之心,威之不成,諭之不能,焉得不為大憂乎!夫明者視於無形,聰者聽於無聲,誠先於已然,即兵革不消而憂患不生。不然,壹有隙以後,雖智者勞心於內,辯者轂擊於外,猶不若已然之時也。且往者圖西域,製車師,置城郭都護三十六國,費歲以大萬計者,豈為康居、烏孫能逾白龍堆而寇西邊哉?乃以製匈奴也。夫百年勞之,一日失之,費十而愛一,臣竊為國不安也。唯陛下少留意於未亂、未戰,以遏邊萌之禍!”

鄭崇以賢貴寵過分諫上,由是重獲咎,數以職事見怪;發疾頸癰,欲乞骸骨,不敢。尚書令趙昌佞諂,素害崇;知見疏,因奏“崇與宗族通,疑有奸,請治。”上責崇曰:“君門如市人,何故欲禁切主上?”崇對曰:“臣門如市,臣心如水。願得考覆!”上怒,下崇獄。司隸孫寶上書曰:“按尚書令昌奏仆射崇獄,覆治,榜掠將死,卒無一辭,門路稱冤。疑昌與崇內有纖介,浸潤相陷。自禁門樞機近臣,接受冤譖,虧損國度,為謗不小。臣請治昌以解眾心。”書奏,高低詔曰:“司隸寶附下罔上,以春月作詆欺,遂其奸心,蓋國之賊也。免寶為庶人。”崇竟死獄中。

匈奴單於上書願朝五年。時帝被疾,或言:“匈奴從上遊來厭人;自黃龍、竟寧時,單於朝中國,輒有大故。”上由是難之,以問公卿,亦覺得虛費府帑,可且勿許。單於使辭去,未發,黃門郎揚雄上書諫曰:臣聞《六經》之治,貴於未亂;兵家之勝,貴於未戰;二者皆微,但是大事之本,不成不察也。今單於上書求朝,國度不準而辭之,臣愚覺得漢與匈奴今後隙矣。匈奴本五帝所不能臣,三王所不能製,其不成使隙明甚。臣不敢遠稱,請引秦以來明之:以秦始皇之強,蒙恬之威,然不敢窺西河,乃築長城以界之。會漢初興,以高祖之威靈,三十萬眾困於平城,時奇譎之士、石畫之臣甚眾,卒其以是脫者,世莫得而言也。又高皇後時,匈奴悖慢,大臣權書遺之,然後得解。及孝文時,匈奴侵暴北邊,候騎至雍甘泉,京師大駭,發三將軍屯細柳、棘門、霸上以備之,數月乃罷。孝武即位,設馬邑之權,欲誘匈奴,徒費財勞師,一虜不成得見,況單於之麵乎!厥後深惟社稷之計,規恢萬載之策,乃大發兵數十萬,使衛青、霍去病操兵,前後十餘年,因而浮西河,絕大幕,破寘顏,襲王庭,窮極其地,追奔逐北,封狼居胥山,禪於姑衍,以臨翰海,虜名王、朱紫以百數。自是以後,匈奴懾伏,益乞降親,但是未肯稱臣也。且夫宿世豈樂傾無量之費,役無罪之人,快心狼望之北哉?覺得不壹勞者不久佚,不暫費者不永寧,是以忍百萬之師以摧餓虎之喙,運府庫之財填盧山之壑而不悔也。至本始之初,匈奴有桀心,欲掠烏孫,侵公主,乃發五將之師十五萬騎以擊之,時鮮有所獲,徒奮揚威武,明漢兵若雷風耳!雖空行空反,尚誅兩將軍,故北狄不平,中國未得高枕安寢也。逮至元康、神爵之間,大化神明,鴻恩溥洽,而匈奴內鬨,五單於爭立,日逐、呼韓邪攜國歸死,扶伏稱臣,然尚皋牢之,計不顓製。自此以後,欲朝者不距,不欲者不強。何者?本國本性忿鷙,描述魁健,負力怙氣,難化以善,易肄以惡,其強難詘,其和可貴。故未服之時,勞師遠攻,傾國殫貨,伏屍流血,破堅拔敵,如彼之難也;既服以後,慰薦撫循,交代賂遺,威儀俯仰,如此之備也。往時嘗屠大宛之城,蹈烏桓之壘,探姑繒之壁,藉蕩姐之場,艾朝鮮之旃,拔兩越之旗,近不過旬月之役,遠不離二時之勞,固已犁其庭,掃其閭,郡縣而置之,雲徹囊括,後無餘災。唯北狄為不然,真中國之堅敵也,三垂比之縣矣;宿世重之茲甚,未易可輕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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