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曲彈畢,揚首回眸,掌聲雷動。
嵌雪樓裡有千雪,金陵城內響金鈴。
更不是她……
……
前來驅逐的姐妹想問問她本日的盛況如何,卻在瞥見肝火沖沖闖出去的人後,立在了屋的門口,神采微訝。
那是個陌生的麵孔,不,也不是陌生,隻不過才見一回麵罷了,算不上熟諳。
“隻是姨娘,”千雪道,微微鎖眉,“對方可還說過彆的?”
一時候,來客紛繁,幾近天下統統文人騷人、愛曲之人慕名而來,腳步踏爛了門檻。
“不知是哪個豪富商出了高價銀子,請樓裡的當家花魁登台獻藝,你說說,那花魁女人是等閒出來的麼?擇日不如撞日,之前隻聽旁人說這花魁女人琴藝如何,本日我們可沾了那富豪的光,你不去,我可就去了。”
“趙公子,趙公子!”黃麗娘倉促趕來,柔嫩的身軀朝公子身上靠去,一陣脂粉氣撲來,兩手按住了他伸出去的手,聲音化作繞指柔,嬌滴滴賠著不是,講著本日千雪女人身材有恙,如有獲咎千萬擔待如此如此。
一曲彈畢,人隨音消,恰是那隔紗望月,挑逗得民氣裡怪癢癢的。
此時,嵌雪樓擺滿酒菜,人滿為患。
“如何講?”
廣平一曲,非琵琶不能儘其美,琴音則少了靈動。故而現在度量在手的,是其最善於的琵琶,而非琴箏。
即便獲咎了那富豪,也不成讓世人覺得,她的《廣平調》是大家皆可隨便聽的。如此態度,雖有失分寸,略顯無禮,可也值得冒險一回。
很多人都在向一處走去,聲音時高時低會商著甚麼。
是千雪,是嵌雪樓頭牌娘子,不是阿誰小門徒。
……
“千雪,姨娘先給你賠不是了,本日之事也是不得已。不過你放心,戰役常一樣,你儘管――”後院小徑深處,一叢墨竹袒護住了一間房屋,此地花草滿園,清幽古樸,模糊可聽到從樓中傳出的絲竹樂聲。
“等等,你是說,那千雪女人?”
說罷,不再跟那人羅嗦,甩甩袖子自顧自去了。
千雪垂眸後退一步。
與她設想中所差無幾,不過是仗著幾個財帛,能人所難罷了。而他若真是個懂樂律者,也就不會在那高席上,隻顧翹著二郎腿,淫笑不止,流連席間的美人了。
“行了,姨娘。”窗邊的女子轉過身,嫣然一笑,“這有甚麼,我若不去,隻該叫姨娘難堪了。”
“傳聞了冇,本日嵌雪樓有場嘉會呢。”
“《廣平調》,曲子必須是《廣平調》。”黃麗娘道。
她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了,內心隻要一股苦澀。
屋裡的蜜斯妹擺佈互看,揣摩著是不是該出去幫一把。
留在原地的火伴怔忡半晌,也倉猝跟去了。
黃麗娘稍稍一想,經這提示還真想起來了,說道:“隻一個要求。”
“可我這銀子花的不值呀!”那繁華公子挑眉,摺扇收在手裡,“一萬兩,一萬兩買了一首曲子,卻連女人的正眼兒都冇看到。我並非吝嗇之人,早知如此,一萬兩可不該買了曲子,該買女人的青睞纔是……”
她斂裙起家,麵上是溫暖的淺笑,欠身向四周在坐的來賓致禮,回身向幕布後走去,自始至終,未曾往那二樓高台上望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