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念氣得身子簌簌直顫，麵色青白，眼淚直往下掉。

顓頊的頭埋在小六的頸窩，淚一顆顆滑下，“她不是姑姑，姑姑已經戰死了。她是靜安王妃，隻是和姑姑長得像。”

這是小六小時候最喜好的遊戲之一，每天將近散朝時，她都會坐在殿門的台階上，伸長脖子、眼巴巴地等著爹爹，等看到阿誰倦怠孤傲的紅色身影時，她就會跳起來，飛衝下台階，大呼著爹爹，直直地撲進爹爹懷裡。爹爹會大笑，一手抱起她，一手變幻出各種植物。

顓頊又歡暢又犯愁，瞟了一眼俊帝，說道：“我當然也想你和我住一起，但是你若規複了女兒身，和我同住一殿，於禮分歧。”

小六唇邊掛著一絲笑，還用心出言挑釁：“你的背又軟又香，就算打斷了手，摸一摸都是值得的。自從前次摸過後，我一向朝思暮想……”

等俊帝走了，小六緊繃的身材才鬆弛了下來，她曉得他是嫡親至近的人，也清楚地記得小時候爹爹是多麼心疼她，但是隔著上百年的工夫，她巴望靠近他，卻又難堪嚴峻，另有模糊的害怕。

侍女們怕小六傷到王妃，把小六狠狠地按倒，手腳齊用，緊緊地壓抑住她。小六卻像瘋子一樣，力量大得出奇，不管不顧地掙紮，要去抓住王妃。

俊帝的身子劇顫了一下，竟然有些站不穩。

俊帝笑了，扶著小六站起，把一方潔白的手帕遞給小六。小六從速用帕子把眼淚擦潔淨，可眼眶酸脹，總想落淚，好似要把忍了上百年的眼淚都流潔淨，她隻能儘力忍著。

顓頊緊緊地抱著她，就如小時候，父親戰死、母親身儘後，無數個黑夜裡她緊緊地抱著他。

俊帝先開了口：“你用心激阿念重責你，不就是想讓我呈現嗎？我來了，你如何不說話了？”

太久冇有聽到這個名字了，小六有些茫然，更有些害怕。

俊帝的貼身侍從早命醫師備好了傷藥，一向在內裡靜候著，聽到顓頊叫，當即跑了出去，端盆子的、捧水壺的、特長巾的、拿藥的，多而穩定，不一會兒，就給小六的手把藥上好了。

小六用心激憤阿念，讓阿念重重責打她，的確是想讓俊帝來看到統統。小六懷著一種奧妙龐大的心機，想看看俊帝的反應，看他究竟會幫誰，乃至她都籌辦好了嘲笑戲弄統統。但是，靜安王妃的呈現打亂了她的打算。

海棠拿了一根用萬年烏木做的棍子過來，狠狠地抽下。

小六的手有傷，不便利拿筷子用飯。十七想喂他，剛伸脫手，被顓頊搶了先，顓頊說：“這是我mm，還輪不到你獻殷勤。”

顓頊欣喜地對俊帝施禮：“感謝師父。”

阿念叫：“父王，他、他們……”

本來，阿唸的真容竟如此斑斕，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，小六淺笑道：“我、我、我如何不能在這裡？”

她急倉促地走進殿門，看阿念固然神采丟臉，卻衣衫整齊，明顯冇有受傷。

小六看不下去了，低聲叫道：“爹！”

顓頊把她嘴裡的鞋子拔出，捏得粉碎。小六滿身都在顫抖，抖得如一片枯葉，“娘，她是娘，哥哥，我想問她，為甚麼不要我了，是不是因為我不乖？我必然聽話，我會很乖很乖……”

十七沉默地坐下，也冇活力，隻是有些苦衷重重的模樣。

“娘、娘……”小六嘴裡在哭泣，卻甚麼聲音都發不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