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扶著長案在一旁坐下，看了她一眼。十一道：“你都聽到了？”

淩抬了抬手道：“軍情告急，不能再多擔擱，對方一起清查，此處也不能久留。”

這裡不屬於她，她也不屬於這裡，統統都弄錯了，弄錯了，卻回不去。

卿塵略微躊躇，便將手伸去。

“我明白，實在我並不想待在這裡。”卿塵起家坐到榻前，微微咬唇，過了會道，“跟你們走也能夠，但是……”她轉頭對十一伸出一根手指，“加一個要求！”

十一道：“但就怕對方真故意，已然尋到此處，以是你讓我走，我不放心。”

那人看著她，眼底彷彿灑落了漫天的星光。他對她表示了一下，向她伸脫手。

她馳念親人、朋友，統統曾經熟諳的人，乃至李唐。

“好。”那人還是淡聲答覆，彷彿底子未曾考慮。

“你……”十一語塞，稍後哈哈笑道，“成交！就這麼點要求，莫不成我還怕了你？”

漫漫夜色映入來人眼中，那雙眸子帶著令人淹冇的幽深，如它的仆人普通。卿塵之前並冇聽到涓滴腳步聲，一驚之下轉過甚去，胡亂伸手抹了抹眼睛。那人漸漸地在她身邊坐下，並不說話。

卿塵忍不住笑起來，十一無法點頭，心中卻覺非常輕鬆，終究放下一樁苦衷。卿塵站起家來，垂眸想了會兒，便道：“事已至此，我情願服從你們的安排，歸正我無親無端，到那裡也都是一樣的。方纔不是說要走嗎？既然四哥要你歸去，就必然有他的事理，從速上路纔是閒事。”

十一似是想說甚麼，最後卻轉向淩：“四哥，你看……”

卿塵不想去辯駁，隻是下認識叫道：“四哥……”聲音中散碎的無助讓本身感覺陌生，她想尋覓一個熟諳的人，喊一個存在的名字，如許或許能抓住甚麼，不會墮入黑寂的深淵。

好一會兒，卿塵安靜了一下心境，悶聲問道：“你的傷還冇好，如何不好好歇息？”

李唐，她愛了五年的李唐，他的完美連同她的天下一起，轟然傾圮，潔淨而完整，乃至都不給她留下半分沉淪的餘地。

“淩。”卿塵默唸，緩緩地握手成拳。

如此陌生的天下，隻要她孤零零一小我，現在這縷靈魂究竟是誰？麵對如許天翻地覆的竄改，每當黑夜獨處之時便會感受四周緩緩墮入暗中，冇有一絲光芒，冇有半聲輕響，死寂駭人。

他握著她的手翻轉過來，手心向上，用手指在她的掌心中寫了個“淩”字：“我的名字。”

那人目光投向無垠的夜空，簡樸隧道：“睡不著。”

卿塵道：“男兒一言既出……”

十一蹙眉道：“事涉歸離劍，恐怕突厥那邊不會善罷甘休。前日我們碰到的三人身著我禮服飾，漢話亦說得非常流利，明顯混入軍中已非一日，若不是趕上四哥，等閒人根本分辨不出，軍中怕是已有些不當。”

“加在一起，三個要求。”卿塵反覆道，實在她本來是想淩承諾借她一樣東西，但話到嘴邊卻生生改了主張，反而將話拋給了十一。

還是睡不著，固然持續幾日都冇好好歇息，入夜以後還是無眠。從那天碰到十一他們，已經疇昔了數日，卿塵單獨抱膝坐在橫搭的竹凳上，低頭輕撫腕上的碧璽串珠，那種空落落的感受再次浮上心頭。

半夜無人，清風不問流年，安閒青竹翠色間淡淡穿拂。星光點點潑濺了漫山遍野，卿塵悄悄推開門，來到院中，清爽的氣味劈麵而來，模糊風搖翠竹的輕響，反而更襯得四周沉寂，叫人連呼吸都屏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