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塵柔聲再道:“大皇子即便再有不是,也請陛下多念著孝貞皇後的情分。”
夜天淩仍然是神情淡淡,卻果斷隧道:“兒臣求父皇寬赦大皇兄。”
天帝眉頭一動:“持續說。”
已是大半日了,自從早朝頒下廢黜太子貶往涿州的旨意,夜天淩便跪在了那兒。涿州此處冇有人比他更清楚,窮山惡水鄰近北疆,不但苦寒,更是突厥進犯中原首當其衝之地,夜天灝若當真前去,此行必是有去無回。
“下雪了。”卿塵輕聲道。
卿塵近旁看著,疼在內心,卻又不能上前。兩人目光交叉於一瞬,便一瞬,已將千言萬語熨燙在心底,融融地,化了漫天冰雪。
“朕甚麼時候說過怪你,你又何必如此?”天帝伸手扶住殷皇後,看著她長長一聲感喟,最後終究道:“可貴你們故意,朕內心又豈是不念父子之情?”麵前皚皚白雪乾淨鋪展,叫民氣裡也不由安好下來,天帝目光遙遙透過瓊樓玉宇,彷彿看到了很遠的處所:“孫仕,去吧,傳朕口諭,就說皇後討情,命大皇子回京。”
說著她斂衣後退,便要跪地請罪。身邊宮人們跟著紛繁俯身跪下,卿塵和孫仕對視一眼,亦上前跪在了雪中:“望陛下開恩,寬赦大皇子!”
陰沉了半日的天,過了中午便模糊堆起重雲,北風驟緊,卷著階前殘葉掃蕩而過,窗格一動便灌了出去,立時叫人打了個顫抖。
夜天湛一笑:“他也是我的大哥。”
夜天淩亦扶著內侍的手站起來,身子微微一晃。
卿塵見天帝指著這些彈劾廢太子的奏章,斜飛入鬢的纖眉之下,雋麗清眸埋冇著擔憂,略一思考,說了四個字:“言過實在。”
天帝看了會兒窗外茫茫白雪,卻還是隻道:“曉得了。”
殷皇後忙叮嚀內侍:“這下好了,快扶起來。”
卿塵又道:“但那涿州乃是北晏侯封地,大皇子儲位已廢,此去便是虎落平陽。貳心性高潔,豈受得了那些藩王的摧辱?何況北疆如有個動亂,他在那邊也不是妥當之計。”她情知北疆未靖,北晏侯一向蠢蠢欲動甚為天帝所憂,是以緩緩進言,藉此規勸。
天帝深深皺眉,冷聲道:“你們還真就不起了?”
公然天帝神情一動,孫仕忙接上道:“陛下,兩位王爺都快成雪人了,即便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如許啊。”
天帝為太子一事正在氣頭上,隻道:“他們這是甚麼意義?朕的旨意豈是說收回便收回!”
“如何分歧?”天帝道。
“說。”天帝聲音冷冷。
暗淡的天空終究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,紛繁揚揚鋪天蓋地,隻一會兒便積滿了庭樹枯枝。琉璃金瓦寶蓋頂,都在銀裝素裹之下收斂了雍容霸氣,六合間顯得格外安好。大雪紛飛,一時竟不見停意,夜天淩眉頭一皺,這雪如果再如前幾日那般冇個停時,百姓怕又有壓塌屋室、凍倒路邊之事,倒不是瑞兆反成了天災。
卿塵起家將摺子放至案前,又瞥了一眼屋外:“陛下……”
遠遠雪地裡過來幾小我,卻恰是侍女們簇擁著殷皇後前來。殷皇後得了宮人報信倉促而至,遠遠便見兒子跪在雪裡,當至心都揪了起來,也顧不上雪深風緊,幾步上前:“陛下,這是……”
“是。”孫仕忙承諾著去辦。
致遠殿前滴水簷下,悄悄跪著小我,白袍肅冷,脊背挺直,神情平淡,嘴角淺淺抿成一條直線,透著幾分淡然的篤定。卿塵看在眼中,心中如同燒滾了油鍋再添柴薪,焦心萬分。